翌日清晨,天色灰蒙,一层薄雾笼罩着京城,为西城的文府更添几分阴森诡谲。
稽查司的马车停在文府门外,季凛率先下车,依旧是一身玄色官袍,神色冷峻。
他身后,嵘澈懒洋洋地钻出车厢,打了个哈欠,银发在微熹的晨光中泛着冷调的光泽。
他今日换了身暗红色的劲装,衬得肤色愈发苍白,异色双瞳漫不经心地扫过那扇黑漆大门,嘴角撇了撇,像是嫌弃此地的寒酸。
“就是这儿?阴气倒是比昨天更重了些。”他吸了吸鼻子,如同嗅到鱼腥的猫。
守门的差役见到季凛身边的嵘澈,皆是一愣。
他们大多听过这位“季大人身边的神秘美人”的传闻,知晓他与常人不同,但如此近距离见到,仍被他妖异惊人的容貌和那双非人的眼眸所慑,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多看。
季凛无视了手下们的细微反应,对嵘澈道:“进去后,收敛些。”
“知道啦~”嵘澈拖长了调子,尾巴尖却在他身后愉悦地小幅度摆动,显然没把季凛的警告放在心上。
能跟季凛一起办案,让他心情极好。
两人一前一后踏入文府。
身后的差役们默契地守在门外,无人敢跟入。
院内的荒草沾着晨露,湿冷冰凉。
一踏入其中,那股子浸入骨髓的阴煞之气便扑面而来,比昨日更显沉滞粘稠。
季凛握紧了腰间的刀柄,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
嵘澈却像是回了家般自在,他甚至伸了个懒腰,异色双瞳微微眯起,仔细感知着空气中的每一丝波动。
“嗯……怨气、死气、还有……某种未散的咒力。”
他轻声低语,声音在寂静的庭院里显得格外清晰,“那牛鼻子老道死了都不安生,留了不少破烂在这里。”
他信步走着,脚步轻盈得如同猫科动物,落地无声。
季凛跟在他身后,警惕着四周。
经过那处偏厅时,嵘澈脚步顿了顿,朝里面瞥了一眼,嗤笑:“哦?还有个喜欢拍人肩膀的小玩意儿,胆儿挺肥。”
他话音未落,偏厅深处似乎传来一声极细微的、像是受惊的啜泣声,随即彻底沉寂下去。
季凛眉头微动:“你能感觉到?”
“小把戏。”嵘澈不以为意,继续往前走,“藏头露尾,上不得台面。”
来到昨日发现铁牛尸体的小庭院,那假山洞穴依旧敞开着,像一张幽深的巨口,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差役们已简单清理过入口,但那股浓重的腥臭味并未完全散去。
“就是下面?”嵘澈走到洞口,弯腰朝里望了望,异色双瞳在昏暗光线下如同两簇鬼火,“啧,真是会找地方。”
他率先钻了进去,季凛紧随其后。
石室内比外面更加阴冷潮湿。
火折子亮起,照亮了四壁。
地面还残留着勾勒尸体位置的白线,那面刻着诡异图案的石壁沉默地矗立着。
嵘澈一进来,目光就直接落在了那幅图案上。
他脸上的慵懒神色瞬间收敛,变得有些严肃起来。
“呵……”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走上前,伸出苍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刻痕,尤其是那五个手拉手的小人和中间那个歪扭的太阳。
“不是文渊风的手笔。”嵘澈断言,“他没这么……‘童真’。”
季凛走到他身边:“这是什么?”
“一种古老的咒术,叫‘童嬉阵’。”嵘澈解释道,异色双瞳中闪烁着冷光,“通常需要五个以上的孩童的生魂作为祭品,强迫他们维持极致的‘欢愉’状态,形成一个封闭的能量场。中间这个,代表汲取快乐和生命力的核心。”
他的指尖点向那个圈外的小人:“这个,是想加入却被排斥在外的‘观察者’,或者……是下一个目标。恐惧、绝望、渴望融入却被拒绝的情绪,是这道咒术最好的催化剂。”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阐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道理,内容却令人毛骨悚然。
季凛看着那图案,想起铁牛脸上那凝固的诡异笑容,只觉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爬升:“目的是什么?”
“维持某种存在,或者滋养某种东西。”
嵘澈环视石室,“文渊风大概死后不甘心,想用这种邪门法子苟延残喘,或者图谋别的。这宅子是他的根基,最容易操作。”
他突然俯下身,鼻尖几乎贴到地面,仔细嗅了嗅:“昨天那孩子的尸体是倒在这里的?”
“嗯。”
嵘澈伸出手指,在地面某处轻轻一刮,指尖沾上一点几乎看不见的灰烬般的东西。
他放到鼻尖闻了闻,异色双瞳骤然缩紧。
“不止一个。”他抬头看季凛,眼神变得锐利,“这咒术运行了很久了。昨天那个孩子,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这灰烬里,掺着至少四个不同孩童残存的魂屑,都很新鲜,时间不会超过半年。”
季凛的心猛地一沉。
除了铁牛,还有其他孩子遇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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