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六国饭店的水晶吊灯将雅间照得通明。
季凛站在包厢门口,手指轻轻抚平西装袖口细微的褶皱——这套月白色的西装是方子围特意为他定制的,袖口暗绣着几朵海棠,低调却精致。
“紧张?”方子围从身后贴近,温热的掌心覆上他的手背。
季凛摇头,唇角微扬:“只是没想到你会约在这里。”
方子围低笑,指腹在他腕骨内侧轻轻摩挲:“总要正式些。”
话音未落,包厢门被推开。
“方子围!你居然比我来得还早——”
爽朗的嗓音戛然而止。
慕容轩站在门口,军装外套随意搭在肩上,目光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停留了一瞬,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
“这位就是季老板吧?”
他大步上前,主动伸出手,“久仰大名,我是慕容轩,子围的发小。”
季凛与他握手,发觉这位少帅的掌心温暖干燥,力道恰到好处。
方子围揽过季凛的肩,语气里带着罕见的柔和:“慕容,这是季凛。”
他顿了顿,唇角微扬,“我的爱人。”
慕容轩眼睛一亮,重重拍在方子围背上:“我知道,终于舍得带出来见人了?”
他转向季凛时,眼神温和而真诚,“季老板,他要是欺负你,尽管告诉我。”
季凛轻笑:“他待我很好。”
餐桌上,方子围的体贴展露无遗。
他记得季凛不吃姜,会提前吩咐厨房调整菜式;
知道季凛喜欢清淡,特意点了清炖蟹粉狮子头;
甚至在季凛刚放下茶杯时,就抬手示意侍者添水。
“尝尝这个。”
方子围将剥好的虾仁放入季凛碟中,指尖不经意蹭过他的手背,“今早刚运来的河虾。”
慕容轩举着酒杯,啧啧称奇:“当年在军校,这位少爷可是连自己袜子都找不到的主。”
方子围挑眉:“闭嘴吃饭。”
季凛低头抿唇,藏起一抹笑意。
他偶尔抬头,总能对上慕容轩友善的目光——那眼神里带着欣慰,仿佛真心为好友的幸福高兴。
酒过三巡,慕容轩忽然举杯:“季老板,我敬你一杯。”
季凛举杯轻碰,余光瞥见方子围耳尖微红。
方子围夺过季凛的酒杯,一饮而尽,“他酒量浅。”
三人谈的尽兴,季凛发觉慕容轩人有义气也足够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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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裹着凉意灌进车窗,季凛靠在颠簸的黄包车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海棠暗纹。
半杯黄酒的后劲让他眼前蒙着层薄雾,连街边煤气灯的光晕都变得毛茸茸的。
车夫在胡同口停下:“季老板,到了。”
季凛踩着虚浮的步子走进小院,垂丝海棠的阴影里突然窜出个毛团——是只三花猫,蹭着他的裤脚喵喵叫。
他蹲下身挠了挠猫下巴,想起这是方子围上月抱来的,说是能抓老鼠。
那人总是这样,体贴得无孔不入。
包厢内,气氛已然不同。
慕容轩放下酒杯,眉宇间多了几分肃然:“子围,杨家的事,我不能参与。”
方子围指间的酒杯微微一顿,琥珀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晃动:“理由?”
“刘家挑衅在先,我出兵是道义。”
慕容轩直视他的眼睛,“但杨家这批药品,是给前线伤兵用的。”
水晶吊灯的光映在方子围镜片上,模糊了他的眼神。
他忽然轻笑,放下酒杯时杯底与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老头子给的任务罢了,我也不认同。”
慕容轩神色稍缓,拍了拍他的肩:“回去和方叔叔好好谈谈。”
他起身披上军装外套,“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门关上的瞬间,方子围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
“少帅。”赵诚从阴影处上前,“没有慕容家的支持,恐怕……”
方子围转身推开窗,夜风灌进来吹灭了两根蜡烛。
他望着慕容轩离去的背影,忽然从腰间掏出配枪,“咔哒”一声上了膛。
“没关系,”他用枪管轻轻敲着窗棂:“触碰他利益的时候,他不想加入也得加入。”
他端起季凛喝剩的半杯酒,指尖轻轻摩挲杯沿上淡淡的唇印:“去找慕容轩的副官,做得干净些。”
顿了顿,“他对陈书礼在意的要命。嫁祸给杨遂,我不信他不出兵。”
赵诚低头应是,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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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磨胡同的小院里,季凛正给三花猫梳毛。
煤油灯将他的影子投在斑驳的砖墙上,忽明忽暗。
院门突然被叩响,节奏是他熟悉的“三长两短”。
方子围站在月光下,手里提着广福楼的油纸包。
“怎么过来了?”季凛接过油纸包,桂花香透过纸张晕开。
方子围顺势握住他的手腕,拇指在腕间那颗胭脂痣上摩挲:“想你了。”
他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与方才在饭店判若两人,“酒醒了?”
季凛点头,掰了块桂花糕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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