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阴冷潮湿的空气像是无数根冰冷的细针,刺入何大清的每一个毛孔。
他跪在那里,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骨头的泥,瘫软在被自己疯狂刨开的土坑前。
双手指甲缝里塞满了湿冷的泥土和血丝,可他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一种比地窖阴风更刺骨的寒意,从他的尾椎骨一路向上,瞬间冻结了他的天灵盖。
空的。
那个他藏了半辈子家当的砖洞,空了。
钱没了,他可以不在乎。
以他的厨艺,在哪挣不到钱?
但是,那个用油纸裹了三层,放在最里面的户口本……
那是他的命!是他何大清后半辈子安身立命的凭证!
没有它,他去不了保城,办不了迁移手续,他就是个没有身份的黑户!
他跟白寡妇那个人在坦途、水流高处的好日子,就成了镜花水月一场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何大清的嘴唇哆嗦着,牙齿不受控制地上下打颤,发出“咯咯”的轻响。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那点残存的酒意被这惊天变故炸得灰飞烟灭,只剩下前所未有的清醒,和清醒之后无边无际的恐惧。
是谁?
究竟是谁?!
这个地窖,自打院里通了自来水后就废弃了,十几年没人下来过。院里的小辈儿,阎解成,甚至都不知道院子里还有这么个地方。
知道这个地窖存在的,只有院里的老人。
而知道他何大清有往地窖砖洞里藏东西这个习惯的,满打满算,纵观整个四九城,只有一个人!
一个念头,像是一道浸了毒的黑色闪电,狠狠地劈开了他的脑海!
易中海!
那个几十年来跟他称兄道弟,一口一个“大清兄弟”的家伙
“嗬……嗬嗬……”
何大清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笑声,那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被背叛的狂怒。
他想起来了,就在前几天,易中海还旁敲侧击地问他,是不是真的打定主意要去保城,还说什么傻柱一个人撑不起这个家。
当时他只当是老兄弟的关心,现在想来,那根本就是试探!
他不想让自己走!
“易——中——海!”
三个字,几乎是从何大清的牙缝最深处一个一个迸出来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背叛感和冲天@怒火,如同火山岩浆般从他的胸腔里轰然喷涌!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因为动作太猛,脑袋狠狠撞在了地窖的顶棚上,“咚”的一声闷响,他也毫不在意。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公牛,跌跌撞撞地冲出地窖,任由午夜的寒风将他身上那点残存的酒气吹得一干二净。
那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却远不及他心中那把刀来得锋利,来得恶毒。
整个四合院都沉浸在死寂的黑暗中,只有几扇窗户透出微弱的灯光,像是一只只窥探的眼睛。
何大清的眼里,只剩下其中一扇。
易中海的家。
……
“砰!!”
一声巨响,易中海家的屋门像是被一头史前巨兽撞开,老旧的门板狠狠拍在墙上,震得窗棂嗡嗡作响,墙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屋里,气氛本就压抑得如同坟墓。
易中海正坐在桌边,脸色是死人般的灰白。
阎埠贵那句“老绝户”的诅咒,如同一条毒蛇,还在他心里疯狂地撕咬。桌上放着一碟花生米,一瓶二锅头已经空了一半。
他一口一口地喝着闷酒,试图用酒精麻痹那种深入骨髓的羞辱和刺痛。
一大妈洪秋叶坐在他对面,眼圈通红,手里的针线活早已停下,只是低声地、无力地劝着:“老易,别喝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这突如其来的破门声,让夫妻俩的魂都吓飞了半边。
他们猛地抬头,只见门口站着一个黑影。那人逆着月光,看不清脸,但那粗重的喘息,那周身散发出的、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暴戾气息,让整个屋子的温度都骤然下降了好几度。
是何大清。
“何大清,你三更半夜发什么疯?!”
易中海的声音沙哑,夹杂着被冒犯的怒火。他今天受的刺激,已经够多了,实在不想再应付任何人的疯狂。
“我发疯?”
何大清一步一步地走了进来。他的脚步很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老旧地板的哀鸣上,也像是踩在易中海夫妻的心尖上。
他走到桌前,昏黄的油灯照亮了他那张扭曲的脸。双眼赤红,布满血丝,像是一头走投无路的困兽。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双手,“啪”的一声撑在桌面上,整个身体向前倾,脸几乎要贴到易中海的脸上。
那双眼睛,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盯着易中海的眼睛。
易中海被他这副模样镇住了,一时间竟忘了发怒,心底反而升起一丝寒意:“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何大清的嘴角缓缓咧开,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带着彻骨的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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