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飞飞传奇 第333章 潘宝宝

原文再续。

二战时期的晋察冀边区，寒风如刀，割过光秃秃的山梁。天刚擦黑，八路军某连的临时驻地便早早掩上了门。土坯房里，一盏煤油灯在破木桌上摇曳，将三道人影投在斑驳的土墙上，忽明忽暗。

连长潘宝宝坐在桌边，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她年不过三十，脸上却已刻下风霜的痕迹，一双原本秀气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透着连日鏖战的疲惫与焦灼。她粗糙的大手反复搓着脸颊，仿佛要搓掉那层压得人喘不过气的焦虑。通信兵小杨站在一旁，手里紧攥着半张译到一半的电报纸，面色泛白，急得直跺脚，鞋底在泥地上蹭出两道深痕。

“鬼子明天拂晓就要动手了！”潘宝宝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缸跳了起来，水洒了一桌，“‘黑风计划’，四个字，后面全是鬼画符！译电员熬了两宿，眼都熬红了，愣是破不开这暗码！这要是误了事儿，咱们全连的粮食线就得被掐断，几百号人，拿什么填肚子？拿什么打仗？”

小杨声音发颤：“连长，这电文太邪门了，像是拿古诗、节气和星象混在一起编的，一层套一层，根本摸不着门道。”

话音未落，门帘“哗啦”一掀，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吹得油灯几乎熄灭。一个穿灰布褂子、头戴破毡帽的男人闪身而入，正是抗日奇侠马飞飞。他脸上挂着那副惯常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拍了拍肩上的雪沫，也不多话，径直走到桌前。

“潘连长，别急，咱们是老熟人了，你的经历，可以说是多年媳妇熬成婆。多年前，你还是抗联女战士。你从冰天雪地救过我一命，大恩不言谢，你有难题，我收你电报，马上就来救场了。”马飞飞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个巴掌大的木盒子，盒子四角焊着几片铜片，还用褪了色的红绳胡乱缠着，“我接你电报，马上来救场了。”

潘宝宝抬头，一脸狐疑：“你不是说，你上个月，被军统派去与盟军司令部交换情报么？怎么这么快，又跑这儿来了？”

“哦，小事一桩。完结了。”马飞飞神秘地压低声音，将木盒子往桌上一放，发出“啪”的一声轻响，“这是我新搞到的‘惊砚智能算机’，专破鬼子的鬼把戏。盟军的秘密武器，花了三根金条从重庆黑市换来的，里面装着‘电子脑’，能算透鬼子的心思。你们这电报，三分钟，包在我身上。”

小杨凑过去，借着昏黄的灯光仔细打量，忍不住嗤笑：“这……这不就是个破木盒子吗？还电子脑？我爹做的烟盒都比这结实！”

马飞飞狠狠瞪了他一眼：“懂什么？这木壳是特制的，防鬼子的电波干扰。里面的‘电子脑’得用‘天地信号’才能激活。小同志，去拿碗清水来，再找根红绳，要女人扎头发的那种，越旧越好——得是处女扎过的，阳气足，能引动天地灵机！”

小杨翻了个白眼，嘟囔着“神神叨叨”，还是依言去取了东西。马飞飞将红绳系在木盒上，又从袖口摸出个小瓶，往清水里滴了半滴墨汁。他把碗摆在摊开的军用地图旁，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仿佛在进行某种神秘的通灵仪式。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惊砚开光，电子显化……癸水引路，寅木破煞……来了来了！”

屋内一片死寂。众人屏息凝神，眼睛死死盯着那碗清水。只见碗中的墨汁竟真的缓缓旋转起来，转了三圈后，稳稳地指向地图的东南方。

马飞飞猛地睁眼，一拍大腿：“东南方三里，有棵老槐树，鬼子的先头部队会在寅时三刻在那儿集合！‘电子脑’显灵了！”

潘宝宝眼睛一亮，腾地站起身：“真这么神？那咱们现在就带弟兄们去埋伏！”

“等等！”小杨突然指着地图，急道，“连长，不对！昨天我去东南方侦查过，那棵老槐树下是片烂泥沼泽，鬼子的卡车和骑兵根本过不去！还有，”他凑近那木盒，指着一条缝隙，“我刚才瞅见了，缝里露着半截算盘珠子！”

马飞飞脸色一变，慌忙把木盒往怀里塞：“你这小同志，懂不懂‘智能加密’？沼泽是‘电子脑’算出来的障眼法！鬼子会绕路！至于算盘珠子……那是‘量子算珠’，是‘电子脑’的核心零件，你不懂别瞎嚷嚷！”

正僵持着，炊事员老王掀帘进来，手里拿着个烤得焦黄的红薯：“潘连长，山下李家庄的老乡冒死捎信，说看见鬼子的队伍往西北方去了，带了炸药，要抢粮囤，还要炸咱们的运粮道！”

马飞飞手一抖，随即挺直腰板：“哦！是‘电子脑’在测试你们的应变能力！西北方才是真正的目标，我刚才故意说反，是怕有内鬼偷听！这叫‘反向思维干扰术’！”

“够了！”小杨冷笑，“一会儿东南一会儿西北，再信你，咱们连都得成神经病！你这木盒子里，装的不是电子脑，是忽悠人的鬼主意！”

潘宝宝盯着马飞飞，眼神锐利如刀。马飞飞心虚地往后退，脚下一绊，“啪”地一声，木盒摔在地上，盖子崩开，几颗算盘珠子滚了出来，还有一张写着“黑风计划：西北李家庄，寅时行动”的纸条。

马飞飞慌忙去捡，小声嘟囔：“我……我就是想帮着破暗码，又没真本事，就做了个假盒子唬人……其实刚才老乡的信，我早就听见了……”

“滚！”潘宝宝又气又笑，指着门，“再敢来这儿装神弄鬼，看我不把你扔进炊事班劈柴，劈到手冒烟为止！”

马飞飞灰溜溜地抱着破木盒跑了。

炊烟从烟囱里袅袅升起。小杨把散落的算盘珠子一颗颗捡起，放进马飞飞落下的布袋。潘宝宝望着地图，若有所思。

“传令！”她忽然沉声道，“二排去西北方李家庄埋伏，带地雷炸药，封死路口！一排加强粮道警戒，多派暗哨！通信班，马上给团部发报，‘黑风’已破，目标西北！”

老王啃着红薯：“连长，您该不会真信了他那套？”

潘宝宝咧嘴一笑：“我信的是情报，不是木盒子。可这马飞飞，歪打正着，也算提醒了咱——鬼子狡猾，咱们更得机灵点。他用假法子办真事，这脑子，虽说歪，可也不傻。”

屋外，马飞飞躲在墙角，听见这话，回头望了一眼，嘴角又浮起那抹神秘的笑。他摸出怀里半截红绳，绳上还系着个褪了色的铜铃，低声自语：“潘连长，你不懂，有时候，神棍比真枪还管用。这世道，信什么，比知道什么更重要。”

风卷起黄沙，吹过寂静的山梁。那个被扔进柴堆的“智能算机”木盒，三个月后，竟出现在敌后武工队的指挥部里，盒子上多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马氏智算，百试百灵”。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