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九十一章:缝纫机咬住了蓝布
我攥着裁好的蓝印花布往缝纫机前走,布料边角扫过生锈的铁架,带起串细小的灰。刚把布塞进压脚,针头突然“咔”地卡住,底线缠成乱麻,像团解不开的心事。
“又跟机器置气?”郭峰的笑声从背后漫过来,他手里拎着壶刚烧好的水,蒸汽把镜片糊得发白。“昨天刚给你调过针距,是不是又急着赶工?”
我没回头,手指戳着卡住的线头:“这批蓝布客户要得急,说是要赶在非遗展前挂出来。”针板底下的线头越扯越乱,倒把新布勾出个小破洞,像被谁咬了口。
郭峰放下水壶蹲过来,袖口沾着机油的手轻轻拨开我的,镊子夹着线头往外挑:“急也不能跟缝纫机较劲。你看这布纹——”他指尖顺着蓝印花的缠枝纹滑过,“老手艺的脾气,得顺着摸。”
线头终于松了,我趁机踩下踏板,机器“哒哒”转了半圈,却在布边歪出道弧线。客户要的是笔直的锁边,这道歪线像道刺,扎得我眼疼。
“要不……这块废了吧。”我抓起剪刀要剪,手腕被他按住。他从工具箱翻出支银灰色的线,穿进备用针:“补两针就好,你看——”针头在歪线旁绕了个小圈,竟绣出朵迷你的蓝莲花,正好盖住瑕疵。
窗外的阳光斜斜切进来,落在他专注的侧脸,胡茬上还沾着点蓝布的碎末。我突然想起三年前他蹲在夜市摊前,也是这样帮我修那台二手缝纫机,当时他说:“机器跟人一样,得哄。”
布角的莲花在阳光下泛着细闪,客户后来看见时,指着它说要加订十个同款,说这朵“不完美的花”比规规矩矩的锁边更有劲儿。我摸着花瓣的针脚,突然懂了郭峰的话——有些裂缝,反倒能开出新东西。
(互动:你有没有过“弄砸了却意外变好”的经历?是烤焦的蛋糕撒上糖霜,还是缝歪的纽扣改成装饰?)
第一千二百九十二章:仓库里的旧木盒
清点仓库时踢到个积灰的木盒,铜锁锈得掰不开。我找来螺丝刀撬开,里面滚出堆泛黄的设计稿,最底下压着张褪色的进货单,日期是五年前——正是我刚租下这仓库时的单子。
“这不是你第一批卖不出去的香囊吗?”郭峰捡起只绣歪了的兔子,耳朵一个长一个短。“当时你蹲在这儿哭,说再卖不掉就得卷铺盖回老家。”
我抢过兔子香囊,针脚歪得像蚯蚓:“要不是你说‘挂网上试试’,哪有后来的事。”指尖抚过单子上的手写价,十五块一个,划掉改成八块,最后标着“买一送一”。
木盒底层藏着本笔记本,某页画着个粗糙的logo:蓝曼手作,旁边打了个问号。郭峰突然笑出声:“你当时非说这名字土,现在倒成了招牌。”
我翻到最后页,发现夹着张便签,是他写的:“歪兔子挺可爱,像你炸毛的样子。”字迹被水洇过,晕成片蓝。突然想起那天暴雨,他浑身湿透跑来说“有人订了二十个”,手里还攥着这张纸。
仓库的窗被风撞得哐当响,我把设计稿塞进盒里,锁扣却怎么也扣不上。郭峰往锁孔里吹了口灰,“咔嗒”一声竟合上了:“有些东西啊,看着锈死了,其实还活着。”
后来这木盒摆在了展厅C位,旁边放着新款香囊。有个小姑娘指着歪兔子问:“这是故意做歪的吗?好特别。”我笑着点头,突然明白——当年的狼狈,早成了现在的底气。
(互动:你家有没有藏着“当年很糗”的旧物?现在看它是什么心情?)
第一千二百九十三章:客户说要“会呼吸的布”
接到订单时我以为是玩笑,客户在电话里说:“要能透气、会喘气的布,包在身上像裹着云。”挂了电话我对着货架发呆,郭峰抱着卷麻布进来:“试试这个。”
麻布经纬间的空隙比普通棉布大,他往布上喷了点水,水汽竟顺着纹路爬成细流:“老法子,把亚麻浸在薄荷水里煮,晾干后织出来的布,风一吹就透。”
我剪了块小样寄给客户,三天后收到回信,附了张照片:她把布蒙在鱼缸上,金鱼在底下吐泡泡,布面竟跟着轻轻动。“就要这个,五十米。”后面画了个笑脸。
车间里顿时忙起来,浸布的大盆不够,郭峰把洗澡桶都搬来了。薄荷水溅得满地都是,连墙角的绿萝都染上股凉丝丝的味。有个学徒手快,没等布完全晾干就往织机上套,被我按住:“急什么,让布再‘喘’会儿。”
夜里加班时,月光透过高窗落在布卷上,郭峰突然指着布面:“你看,它真在动。”仔细一看,原来是亚麻纤维遇着夜风在微微收缩,像有呼吸的起伏。
客户来取货那天,穿着件旗袍站在布前,伸手轻轻按了按:“当年我奶奶就用这种布做夏衣,说穿在身上,汗气顺着布眼跑,比啥都凉快。”她突然转身,“再帮我做件旗袍,用这布。”
现在“会呼吸的布”成了爆款,每次织这批布,我都让学徒们别急着收尾,留半米挂在通风处。郭峰说:“得让布记得自己会喘气,才不会变成死板板的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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