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癞遭了“天谴”的事,像一阵夹着火星子的风,只用了一个下午,就吹遍了王家村的每一个角落。
风的源头,自然又是“Loudspeaker刘”那张战斗力爆表的嘴。
如果说昨天,“一夜豆芽”的故事让她从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转变成了土地爷的第一批“信众”;
那么今天,王二癞的连环倒霉事件,则让她彻底升华为了土地爷最狂热的“首席宣传官”。
她不再满足于在土地庙门口传道,而是主动出击,端着个大搪瓷碗,里面装着半碗炒豆子,走东家,窜西家,把王二癞的“光辉事迹”进行了史诗级的艺术加工和全方位无死角的传播。
“哎,你们是没看着啊!”刘寡妇一屁股坐在张大娘家的门槛上,把嘴里的豆子嚼得嘎嘣脆,“那王二癞前脚刚骂完土地爷是‘废物’,后脚‘噗叽’一声,就给土地爷‘上了一坨供品’!热乎的!那味儿,隔着八丈远都冲鼻子!”
“后来呢?后来呢?”围着的一圈妇人听得双眼放光,催促道。
“后来?他去井边洗脚,满满一桶水,‘哗’一下,像是被土地爷隔空扇了个大嘴巴子,全扣他脑袋上了!给他来了个‘醍醐灌顶’!让他清醒清醒!”
“还有更神的呢!”刘寡妇压低了声音,表情变得神秘莫测,“他回家喝口水,差点没把自己给呛死!最后,在自家院子里,平地!注意啊,是平平整整的土地,他‘哐当’一下,脸朝下就给土地爷磕了个五体投地!两颗大门牙,当场就献祭给了大地!”
“我的乖乖!”
“这……这也太邪乎了吧?”
“这不是邪乎,这是神威!”刘寡妇猛地一拍大腿,下了最终定论,“这就叫‘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信,他保你;你不信,甚至还敢去亵渎他,那你就是自找苦吃!王二癞,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一时间,整个王家村的舆论风向彻底变了。
村民们对土地庙的态度,从昨日的好奇和敬畏,迅速升级到了今日的恐惧和惊悚。
敬畏,是因为神明能赐福;
恐惧,则是因为神明会降罚!
一个只会笑眯眯送好处的神,大家可能还会想着占点小便宜。
可一个会让你出门踩狗屎、喝水被呛死、平地摔掉牙的“执法如山”的神,那就没人敢有半点不敬了。
于是乎,傍晚时分,土地庙的香火,比昨天更加鼎盛。
而且,来上香的村民们,一个个都变得规矩无比。
他们不再大声喧哗,脸上也没了看热闹的嬉笑,全都板着脸,神情肃穆,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哪个环节出了错,冲撞了神明,下一个“王二癞”就成了自己。
供品也肉眼可见地丰盛了起来,家家户户都把压箱底的好东西往外拿。
整个土地庙里,弥漫着一种庄严又诡异的气氛。
而这场风暴的另一个中心人物——王二癞,此刻正像一头斗败的公牛,躺在自家的土炕上哼哼唧唧。
他爹,王老憨,一个五十多岁的精瘦老农,正蹲在炕边,一边“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一边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一下下地剜着自己的儿子。
“我早就跟你说了,那土地庙最近邪门得很,让你上使劲磕了磕,“现在好了?牙磕了,脸破了,成了全村的笑话!你这张脸,以后还怎么在村里横着走?”
王二癞捂着自己那漏风的嘴,含糊不清地辩解道:“爹……我哪知道那泥胎……那么厉害……”
他一闭上眼,今天下午那一幕幕匪夷所思的画面就在脑海里循环播放。
那坨精准无比的狗屎,那桶兜头盖脸的井水,那口差点要了他命的凉水,以及那次让他魂飞魄散的平地摔。
每一个细节都透着一股无法解释的诡异。
这不是巧合。
这绝对不是巧合!
这是报应!
是那个被他吐了口水、抢了贡品的土地爷,在惩罚他!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疯长的野草,瞬间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尾巴骨直冲天灵盖。
他仿佛能感觉到,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就在某个地方,冷冷地注视着他,让他坐立难安,如芒在背。
“爹,我……我害怕……”王二癞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这个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村霸,此刻真的怕了。
“现在知道怕了?晚了!”王老憨没好气地骂道,“你自己惹出来的祸,自己想办法去平!人家土地爷凭啥平白无故地帮你?你不去招惹他,他能来找你麻烦?你抢了他的肉,还骂他是废物!这事儿,搁谁谁不发火?”
王老C的一番话,像是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了王二癞的心口上。
对啊!
自己抢了人家的供品,还当面骂人家……
这简直就是**裸的上门挑衅!
一想到这里,王二癞的脸“唰”的一下白了,冷汗涔涔而下。
他感觉自己额头、鼻子、嘴巴上的伤口,又开始一阵阵地抽痛,仿佛是那尊神像在无声地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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