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河岸边,万民跪伏的声浪尚未完全平息,张苍已强压下体内因力量暴涨而产生的些微眩晕感,目光如电,牢牢锁定了那缕正试图遁入虚空的微弱金光——蛟龙王溃散后残存的神格。
那东西散发着难以言喻的诱惑。
它像是一团纯净的、流动的黄金,又像是一枚拥有生命的复杂符文,核心处不断闪烁着水波般的纹路与细微的雷霆之光。
仅仅是目光接触,张苍就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关于“水”的某种规则力量,磅礴、原始,却又带着泾河特有的地域烙印。
若能吸收……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悄然缠绕上他的心间:
“拿下它!”
“无人知晓!玄癸他们看不见这规则层面的东西!墨子荆或许能感应,但她不懂此物真正价值!”
“吞了它!炼化它!你就能获得操控部分水脉的力量,呼风唤雨不敢说,但在这江河之地,你的力量将得到巨大增幅!甚至……可能拥有如那蛟龙般的水中权柄!”
“力量!这才是根本!律法不过是手段,有了绝对的力量,才能推行你的‘法’,才能真正的……为所欲为!”
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血液奔流的速度加快,一股灼热的贪欲从心底最深处升起,冲击着他的理智。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新生的、带着裁决意志的玄黄之气,在面对这缕同属规则层面的神格时,也产生了一种本能的……吞噬渴望!就像饥饿的猛兽看到了鲜美的血肉。
他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几乎要下意识地抬手,凭借刚刚大涨的国运之力,将那缕神格强行摄取、封印,然后隐秘地纳入怀中。
没人会知道。他可以宣称神格已随龙王彻底湮灭。
拥有了这水神权柄,他的“法道”将不再局限于陆地,他的力量将更加全面,面对未来可能更强大的敌人时,底牌也将更多……
诱惑,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道心。
他的呼吸略微急促,眼神深处挣扎之色一闪而逝。
“……法之所在,虽千万神,吾往矣。”
“律法面前,唯有是非,无分贵贱。”
“朕准审。”
“……判尔——立斩不赦!!!”
自己曾在廷尉府对吴石说过的话,曾在章台宫感受到的帝王注视,曾在那最终审判时引动的浩荡民意与国运……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那刚刚燃起的贪欲之火。
力量?权柄?
若依仗的是这种窃取而来的、属于被审判对象的力量,那他与那些倚仗神力肆意妄为的“神只”,又有何本质区别?
他的道,是法道!是秩序!是规则!是建立在煌煌秦律、帝国意志与人心所向之上的堂堂正正之力!岂能容这等“赃物”玷污?!
今日若贪下此物,便是道心蒙尘之始!今日能贪神格,明日就能枉法!此例一开,后患无穷!
“嗬……”张苍长长吐出一口带着龙血腥甜的浊气,眼中瞬间恢复清明,甚至比之前更加坚定、更加冰冷。那缕刚刚升起的贪念,被他以绝大的意志力彻底斩灭!
他不再犹豫,并指如笔,引动体内磅礴了不少的玄黄国运之气,在空中迅速勾勒出一道由秦篆律文构成的简易囚笼,低声喝道:“律令:禁锢!”
“嗡——!”
玄黄之气化作的囚笼瞬间罩下,将那缕试图逃逸的金色神格牢牢锁住。神格在其中左冲右突,散发出不甘的波动,却根本无法突破这蕴含着帝国秩序之力的禁锢。
张苍伸手一招,那被禁锢的神格便轻飘飘地落入他掌心。
他看也不看,直接取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刻画着封印符文的玉盒,将其放入,贴好符箓,郑重收起。
做完这一切,他才真正松了口气,感觉道心仿佛经过了一次淬炼,变得更加通透圆融。
……
数日后,咸阳宫,章台偏殿。
嬴政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张苍与中车府令赵高侍立一旁。
张苍将封印着神格的玉盒呈上,并详细禀报了斩杀蛟龙王、查封庙产的整个过程,对于自己内心那片刻的挣扎,自是略过不提。
嬴政打开玉盒,看着其中那缕被玄黄之气禁锢、依旧散发着不凡波动的金色神格,他那万年冰封般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可以被称之为“感兴趣”的神色。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那玉盒,仿佛在感受其中蕴含的规则力量。
良久,他抬起眼,深邃的目光落在张苍身上,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此物……蕴含规则之力。”他顿了顿,指尖在玉盒上轻轻敲击,似在思索,“爱卿以为,该如何处置?”
侍立一旁的赵高,低垂的眼皮下,目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苍早有腹稿,闻言立刻躬身,清晰有力地回答:
“陛下明鉴。此神格,乃泾河蛟龙王窃取水脉规则、凝聚香火所成,可视为天地规则之一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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