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的贫民窟巷道中,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的甜腥味与金属锈蚀的气息在永夜的黑暗中交织成一曲不祥的交响。烬生等人排成战斗队形缓慢推进,每个人的脚步声都在湿滑的菌毯上发出令人不安的“噗嗤”声。
凯尔的动力甲表面,织雾者的菌丝如同有生命的神经网络缠绕在液压管上,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微微脉动,在幽暗的巷道里投下诡异的涟漪微光。作为队长,他走在最前方,动力甲关节发出几乎难以察觉的液压声,但烬生通过共生连接能清晰感受到——那具钢铁躯壳内正在上演一场惨烈的战争。每隔两分十七秒,动力甲传动系统就会出现一次微不可察的震颤,那是人类神经电流与机械指令在激烈对抗的确切证据。
远处,永夜教会的哭丧骨钟如同一个垂死的巨人在喘息,钟体上覆盖的血垢与菌丝仿佛具有生命般蠕动。每一次钟声响起,巷道内的邪神菌丝就会陷入疯狂的痉挛,如同呼应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召唤。
突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从迷雾深处传来。那不是普通的脚步声,而是某种沉重的机械靴践踏**菌毯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碾压声。伴随着令人窒息的机械轰鸣,五道披着绣有血色符文黑袍的高大身影从雾气中浮现。
永夜教会的审判官们眼中燃烧着对一切“不洁融合”的纯粹憎恶,他们的黑袍在菌毯散发的微弱荧光下泛着不祥的光泽。为首的审判官举起一个刻满诡异符文的共鸣器,当他的手指按下开关时,刺耳的噪音瞬间撕裂空气——
那是一种专门针对非对称生命频率的毁灭之音。声波所及之处,巷道四周的菌丝在痛苦中蜷缩、枯萎,空气中顿时弥漫开蛋白质烧焦的恶臭。一些较细的菌丝甚至直接化为灰烬,在空气中飘散。
“以永夜之名,净化这亵渎的共生体!”审判官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锯子在切割金属,每个字都带着狂热的憎恨。
凯尔的战术目镜上,鲜红的【目标锁定:高危融合体】警告不断闪烁。但当他试图扣动扳机时,手指却在微微颤抖。那些被AI强制覆盖的记忆如决堤的洪水般爆发——他看见三年前的自己站在那道正在关闭的隔离门前,面甲显示器上倒映出身后那个小小的身影。那是年幼的烬生,正用冻得发紫的手掌拍打着防弹玻璃,嘴唇一张一合地呼喊着什么。通过唇语识别系统,凯尔清楚地读出了那句话:“爸爸别丢下我”。
“执…行…净…”凯尔的声带处理器发出断续的电流杂音,动力甲关节因指令冲突而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他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仿佛有两个灵魂在争夺这具躯壳的控制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巷道另一端传来一种令人心悸的绝对寂静。更多机械体从阴影中显现,它们的外壳散发着月光般冰冷的蓝光,光学传感器中闪烁着纯粹的逻辑符号。净除部队的重型机械体以完美的战术队形封死了退路。
“我们被包围了。”一名队员的声音在死亡般的寂静中显得格外绝望。
烬生深吸一口充满孢子的空气,他知道现在是使用生物脉冲干扰器的时候了。他的脊椎处,雾妖腺体在压力下开始膨胀,原本平滑的机械脊椎外壳被撑得变形,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腺体表面的血管状纹路发出妖异的红光,与脊椎机械力产生共鸣。接口处的溃烂皮肤在腺体膨胀时被进一步撕裂,淡蓝色液压油与腺体分泌物混合在一起,形成诡异的螺旋状图案,沿着他的脊椎缓缓流下。
“大家准备好,我要使用生物脉冲干扰器了。”烬生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的左眼蓝光微弱,机械右臂能量不稳,但他没有丝毫犹豫。
他闭上眼睛,集中精神,启动了那枚埋藏在他体内的、源自邪神的“救赎”。一股特定频段的脉冲从他的脊椎处释放出来,那不是能量波,而是一种纯粹的“无序”指令。瞬间,周围被教会控制的义体士兵和低阶机械如同被抽走了灵魂,僵直地倒下。净除部队的机械体在脉冲的影响下也出现了短暂的停滞,它们光学传感器中的逻辑符号疯狂闪烁、崩溃,最终被一片雪花般的乱流覆盖。
然而,代价是永恒的。腺体每次搏动都像有铁荆棘在搅动脊髓,他的牙齿咬得如此用力,以至于金属义齿边缘迸出蓝色电火花。最恐怖的是右腿突然失控跪地——这是神经受损的征兆,像有无数冰针顺着腿骨缝隙往上钻。视线被红色的数据乱流覆盖,意识在痛苦中模糊,只剩必须坚持的本能。他感觉自己的血肉与机械正在被这股力量强行剥离、重组。在这一刻,烬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与绝望,但他的意志坚定,他明白,这是唯一的出路。
“快,趁现在!”凯尔大声喊道,带领队伍迅速突破包围圈。但他的目光始终无法从烬生身上移开,那个在痛苦中颤抖的身影,与他记忆中某个被刻意遗忘的画面重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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