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冥的话音,如同最终的判词,落在了每一个生灵的心上。那片由道争所化的混沌空间,彻底被一条无边无际的白骨之路所取代。
这条路,不知其始,不见其终。路的两侧,是深不见底的漆黑深渊,深渊之中,燃烧着幽绿色的鬼火,将修士们惨白的脸,映照得如同鬼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杂着尘土与腐朽的古老气息,冰冷,而又绝望。
“这里……是什么地方?我的法力……被压制了!”一名地仙强者骇然地发现,自己体内那奔腾如江河的法力,此刻竟变得如同涓涓细流,晦涩难行。
“不只是法力!我的神念,只能延伸出三尺!三尺之外,便是一片混沌!”另一人惊恐地补充道。
在这条名为【黄泉】的路上,他们,被剥夺了作为强者的,几乎所有依仗。
“肃静。”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正是颜夫子。他与清微真人、慧觉禅师背靠背,结成三才之阵,将数百名追随他们的正道修士护在中央。他看着这条诡异的白骨路,那张总是温文尔雅的脸上,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此非寻常阵法,乃是‘叙事’之界。我等,已身处在那妖邪的‘故事’之中。在此地,遵循他的规则,便会陷入他的剧本;违抗他的规则,则会……成为他剧本中的祭品。”
就在这时,前方的白骨路上,景象,开始发生变化。
一座,残破,却依旧能看出昔日辉煌的古老王城,自那虚无之中,缓缓浮现。城墙之上,一名头戴王冠,身披龙袍,面容,却充满了疲惫与悲哀的老王者,正凭栏而立,望着远方。
“报——!”一名身披残甲的信使,连滚带爬地,冲上城楼,“大王!三王子,已联合西境蛮族,攻破了玉门关!大军,正向王都杀来!”
老王者闻言,身躯猛地一颤,一口鲜血,喷洒在城墙之上。他,仰天悲呼:“孤,待他不薄!为何……为何要反?!”
这,是一幕,名为【父与子】的,古老悲剧。
然而,更诡异的是,那名扮演着“信使”角色的,竟是方才一名试图用遁术逃离此地的修士!此刻,他双目无神,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只是,机械地,念诵着属于他的“台词”。
“快!护驾!保护大王!”
人群中,又有数十名修士,身不由己地,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操控。他们的衣着,瞬间,变成了王城禁卫的甲胄。他们,怒吼着,冲向那扮演“老王者”的虚影,仿佛,要用自己的血肉,去扞卫那,早已注定的,悲剧。
“荒谬!”一名脾气火爆的宗主,不愿受此摆布,他强行挣脱那股叙事之力的束地,祭出自己的本命飞剑,怒喝道,“什么狗屁剧本!老子,只信我手中的剑!给我破!”
他的飞剑,化作一道流光,没有攻向任何虚影,而是,直刺那片,看似虚无的天空,试图,从这方世界,强行破开一个缺口!
然而,飞剑,在飞出百丈之后,竟发出一声哀鸣,光芒,瞬间黯淡,无力地,坠落而下。
紧接着,那名宗主的身体,开始发生,恐怖的变化。他的血肉,在迅速地,枯萎,剥离,最终,竟化作了一具,森森白骨,融入了脚下这条,无尽的黄泉路中。
他,成了,这出悲剧,最忠实的,“布景”。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在这片领域,反抗,即是死亡。
“阿弥陀佛。”慧觉禅师,口诵佛号,他眉心那颗卍字佛印,散发出柔和的金光,“诸位施主,莫要妄动。此界,一切皆是虚妄。唯有,守住本心,方能,不被这虚妄所侵。”
他,竟直接,盘膝而坐,闭目入定,以“空”之禅意,来对抗这,有相的悲歌。
清微真人亦是拂尘一甩,一道太极图,将他与周遭数名道门弟子笼罩。他,不看不听,不思不想,以“无为”之道,试图,超脱于这剧本之外。
颜夫子则是,手持春秋笔,以自身浩然正气,在身前,写下了一个巨大的“礼”字。他,要用人间的秩序,去对抗这,神魔的戏剧。
三教领袖,用各自的方式,选择了“非暴力不合作”。他们,虽无法破局,却也,暂时,保住了自身与门人的安稳。
然而,有的人,却选择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剧本?悲剧?”
武君罗睺,看着那座,正在上演着父子相残的王城,那双霸道绝伦的眼眸,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
“在吾的面前,也配,谈悲剧?!”
他,没有理会那些,被操控的修士,更没有,去攻击那虚幻的王城。他,只是,将目光,锁定在了那,扮演着“老王者”的,悲剧核心之上。
随即,他,动了。
他,一步,踏入了那座王城。那股,无形的叙事之力,瞬间,便要,侵入他的身体,强行,给他,安上一个“忠臣”或是“叛将”的身份。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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