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审知那“闯定南洋”的决断,如同点燃了福建这艘巨轮最后的助推火箭。整个体系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目标明确——打破封锁,将影响力乃至武力,投送到那片星罗棋布的南方海域。
李尤率领的南洋特遣舰队,以“定远号”为核心,辅以四艘状态最好的“海隼”(“海隼”一号、三号、五号、九号)以及两艘装载着补给和陆战队员的改装福船,在最短时间内完成了集结与补给。没有盛大的誓师,在一个黎明前的昏暗时刻,舰队悄然驶离了泉州港,犁开深蓝色的海面,义无反顾地向南驶去。
与此同时,一支由三艘大型商船组成的“武装商队”也已准备就绪,船上不仅装载着精美的瓷器、丝绸和茶叶,更暗藏了数十名雷火营精锐和部分轻型火器。他们将稍晚几日出发,沿着传统航线南下,既是诱饵,也是宣告福建存在的旗帜。
林谦掌控的情报网络全力开动,信鸽、快船、秘密信使如同无数条神经纤维,将福建的意志与南洋各地的信息飞速传递。阿卜杜拉利用其广泛的商业人脉,在暹罗、占城等地积极活动,渲染着佛郎机人的威胁,试图串联起一道无形的抵抗阵线。
舰队航行之初,一路顺风顺水。碧海蓝天,鸥鸟翔集,仿佛是一次寻常的远航。但舰队上下,从统帅李尤到普通水手,都紧绷着一根弦。了望手日夜不停地扫视着海平面,炮手们反复擦拭着炮弹,检查着击发机构。
“定远号”指挥室内,李尤与几位主要军官围着南洋海图,再次推演可能遭遇的情况。
“根据林大人最后传来的消息,‘疾风号’最近一次出现是在婆罗洲西北部。”一位参谋军官指着海图,“其行踪飘忽,依仗速度,时常劫掠落单商船。我们此行,需格外警惕其突袭。”
“怕他不来!”李尤冷哼一声,手指点向文莱的位置,“我们的首要目标是抵达文莱附近海域,展示力量,支持商队贸易。若‘疾风号’敢露面……”他眼中寒光一闪,“就按大人吩咐,试试咱们这新牙口!”
“将军,‘定远号’虽利,但‘疾风号’速度极快,若其不与我等正面交锋,一味骚扰……”另一名老成持重的舰长提出担忧。
“所以我们要逼他打!”李尤斩钉截铁,“商队就是诱饵!只要我们与商队保持若即若离的距离,摆出护航姿态,‘疾风号’那个狂妄的阿尔瓦雷斯,绝不会放过这个既能打击我商路,又能挑战我主力舰队的机会!他要速度,我们就用射程和装甲,给他准备一份‘厚礼’!”
就在福建舰队劈波斩浪,深入南洋的同时,遥远的广州港外,佛郎机舰队旗舰“圣若热号”上,一场争论也在进行。
费尔南多船长看着桌上简陋的南洋海图,眉头紧锁。“阿尔瓦雷斯那个莽夫!他以为凭借‘疾风号’的速度,就能为所欲为吗?逼迫文莱,封锁商路……这是在刺激那条东方巨龙!”
他对面,一名书记官低声汇报:“船长阁下,刚收到‘疾风号’通过商船转来的消息,他们在文莱以北海域,发现了一支悬挂福建旗帜的商队,似乎没有战舰护航。阿尔瓦雷斯船长认为这是绝佳机会,准备出手截杀,以震慑所有敢于与福建贸易的船只。”
“愚蠢!”费尔南多低吼道,“没有护航?你相信吗?这很可能是个陷阱!福建人刚刚下水了那艘古怪的、部分覆盖铁甲的新船,他们正愁找不到试刀的对象!”
“那我们……”
“立刻派人追上阿尔瓦雷斯,命令他停止行动,向主力靠拢!”费尔南多果断下令,“我们需要集中力量,而不是让他去冒险!”
然而,信使派出需要时间,而远在南洋的阿尔瓦雷斯,早已被轻易到手的“胜利”和骨子里的傲慢冲昏了头脑。
文莱以北约两百海里处,碧波万顷。“疾风号”修长而尖锐的船身破开海浪,速度确实远超这个时代的大部分战舰。阿尔瓦雷斯站在船首,举着单筒望远镜,已经能清晰地看到远处海平面上那三艘慢悠悠航行的福建商船。
“看啊!肥美的羔羊!”阿尔瓦雷斯脸上露出残忍而兴奋的笑容,“没有护航!这些东方人,是被吓破胆了吗?还是以为靠着几艘破船就能保住他们的财宝?”
他转身,对甲板上早已集结的水手和士兵们高声喊道:“勇士们!猎物就在眼前!追上去,抢光他们!让文莱人,让所有南洋人看看,违背葡萄牙王国意志的下场!”
“呜——!”“疾风号”拉响了代表攻击的汽笛(如果已有类似装置,或为号角),满帆疾驰,如同发现猎物的鲨鱼,凶猛地扑向那三艘商船。
商船上,伪装成商队管事的雷火营哨官看到远处疾驰而来的敌舰,非但没有惊慌,眼中反而闪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冷光。他低声对身边人道:“发信号,鱼已上钩。按计划,向二号预设海域撤退!”
商船立刻调整风帆,不再维持原有航向,而是向着东南方向一片礁石较多的海域“仓皇”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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