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三艘悬挂着王氏旗帜的福船,借着微弱的星光和潮水,缓缓驶出泉州港,航向东南。船上载着憧憬新家园的移民、必要的农具粮种,以及少数精锐护卫。一切看起来都与往常的移民航行无异,唯有知情者紧绷的神经和船舱深处那几个密封的、看似装着“机密图纸”的箱子,暗示着这次航行的不同寻常。
与此同时,在预定航线一侧,几座无人岛屿的背风处,李尤率领的福建水师主力正如同蛰伏的巨兽,静静潜伏。“开拓号”巨大的船身几乎与黑暗的岩壁融为一体,甲板上,水手和雷火营士兵们屏息凝神,检查着燧发枪和炮膛,空气中弥漫着硝石和油脂的味道。
李尤站在“开拓号”的船头,海风吹拂着他饱经风霜的脸庞,眼神锐利如鹰。他手中握着一份简略的海图,上面标注着预设的伏击区域。
“都给我打起精神!”李尤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甲板,“南汉的‘海狼’不是善茬,但我们等这个机会已经太久!让那些背地里搞鬼的蛀虫看看,也让刘隐尝尝,咱们福建雷火的厉害!”
“吼!”低沉的应和声在舰队中回荡,士气高昂。
天色渐明,海面上薄雾弥漫。作为诱饵的移民船队按照预定航线,不紧不慢地航行着,船上的水手和护卫都绷紧了弦,目光不断扫视着周围看似平静的海面。
约莫巳时(上午九点到十一点),太阳驱散了部分雾气,能见度提高。了望塔上的水手突然发出了急促的警讯!
“西南方向!发现船帆!数量……五艘!不,七艘!是南汉的‘海狼’旗!”
来了!
移民船队立刻按照预案,做出了惊慌失措、试图转向逃离的姿态,但速度却故意放慢,仿佛载重过大会影响航速。这完美的表演,更加坚定了南汉水军追击的决心。
南汉舰队旗舰“怒蛟”号上,统领此次行动的将领姓周,是刘隐麾下有名的悍将,以勇猛和贪婪着称。他举着单筒望远镜,看着前方那三艘“笨重”的福船,脸上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狞笑。
“果然不出陛下所料!王审知小儿,竟真敢用移民船运送此等机密!传令各舰,加速!包围它们,跳帮夺船!务必生擒掌船之人,夺取所有文书箱箧!”周将军大声下令,仿佛巨大的功劳已经唾手可得。
七艘南汉战船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张满风帆,呈扇形向移民船队包抄过来。他们的船型相对较小,更注重速度和接舷战,船头上站着密密麻麻、手持刀斧钩索的南汉水兵,嗷嗷叫着,气势汹汹。
移民船队“慌乱”地调整着方向,似乎想凭借福船较大的体型和坚固的结构强行冲撞突围,但速度始终提不起来,眼看就要被南汉舰队合围。
就在南汉水兵已经开始抛射钩索,准备跳帮的瞬间!
“呜——嗡——”
低沉而苍凉的号角声,陡然从侧后方的岛屿背后响起!这号角声不同于南汉或以往任何势力的号角,带着一种金属的震颤感,瞬间压过了海上的喧嚣。
周将军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猛地回头。
只见岛屿背后,如同鬼魅般,猛地冲出了数艘巨大的战舰!为首那艘,体型远超寻常福船,流线型的船身,高耸的桅杆上悬挂着陌生的混合帆装,船头一门黑黝黝的炮口正对着他们!正是福建水师的旗舰“开拓号”!在它身后,是数艘同样经过改装、配备了侧舷火炮的战舰,如同海上城墙,迅速切断了南汉舰队的退路!
“中计了!”周将军脑中嗡的一声,脸色瞬间惨白。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福建水师的主力竟然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伏在这里!
“转向!快转向!迎敌!”周将军声嘶力竭地吼道,试图组织抵抗。
但已经晚了。
李尤站在“开拓号”上,冷静地下达了命令:“雷火营,目标敌舰甲板,自由散射,压制敌兵!各舰火炮,瞄准敌舰水线,三轮齐射!让他们尝尝‘格物’的滋味!”
命令通过旗语迅速传达。
下一刻,海峡之上,雷声炸响!
“砰砰砰砰——!”
“轰轰轰——!”
燧发枪的爆鸣声如同骤雨般响起,密集的铅子如同飞蝗,泼洒向南汉战舰的甲板。正准备跳帮的南汉水兵猝不及防,顿时被打得人仰马翻,惨叫声此起彼伏。他们手中的弓弩和刀剑,在百步之外根本无法与这密集的火力抗衡。
几乎在同一时间,福建战舰侧舷的炮窗打开,黑洞洞的炮口喷吐出炽烈的火焰和浓烟!
实心铁球带着凄厉的呼啸,狠狠砸向南汉战舰的船身!木屑纷飞,船板破裂的声音不绝于耳!一艘冲在最前面的南汉快船,被“开拓号”主炮直接命中水线,船体猛地一震,破开一个大洞,海水疯狂涌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倾斜下沉!
“妖法!是妖法!”幸存的南汉水兵惊恐万状,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猛烈、如此密集、射程如此之远的攻击!这完全颠覆了他们对海战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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