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如同失控的潮水,将她拉回更早的时光。
训练营毕业。结果毫无悬念。
她,江怜,体能终究是短板,没能通过那残酷的最终考核。
江鲶则毫无意外地拿到了通往代号战的门票。
分别那天,江鲶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抓着她的袖子,仿佛生离死别。
她当时只觉得又烦又好笑,用力拍开他的手,语气故作不耐:“哭什么哭!我又不是死了!我去情报组、清洁组、医疗组……哪个组看不到我?总有机会碰上的!” 她嘴上硬气,心里却也堵得慌。
江鲶最终还是红着眼睛,一步三回头地踏上了代号战的征途。
而她,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憋着一股劲儿。
她竞争到了医疗组,发了疯似地学习、训练。
她想,也许这样……就能离他近一点?也许……在他受伤时,能帮到他更多?
她希望他永远不要受伤,但在分开的日子里,她无法控制地发现,自己总会想起那个情感充沛得不像杀手、会为陌生人死亡而难过、会讲烂俗故事的男孩。
后来,江鲶成功了。
他拿到了梦寐以求的字母级代号,也拥有了一个同样是字母级的强大搭档。
这很好,不是吗?
她为他高兴。
只是偶尔,隔着医疗中心长长的走廊,看着他被簇拥着进来,或者远远在组织简报上看到他的名字,她会觉得,他们之间似乎隔着一条看不见的鸿沟,越来越远。
但其实并没有“远”。
因为成为字母级杀手的江鲶,丝毫没有“高手风范”,依旧是那个容易受伤的“闯祸精”!
三天两头带着各种伤跑医疗中心,而且指名道姓,只接受“江怜”的治疗!
这大大增加了她的工作量!
虽然每次看到他新添的伤口,她都心疼得揪起来,但面上总是冷冰冰的,故意给他用最疼的药水擦拭。
可那个男人,每次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总是咧着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说:“阿怜,你真好。”
好个屁!她在心里骂。
那个夜晚。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夜晚,她例行查房。
江鲶因为一次不算太重的任务受伤,正沉沉睡着。病房里很安静,只有他均匀的呼吸声。
江怜站在床边,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他沉睡的侧脸。褪去了平日的跳脱和固执,睡颜安静得像个孩子。长长的睫毛覆在眼睑上,嘴角微微放松。
就在那一刻,毫无预兆地,一个清晰得让她自己都惊骇的念头击中了她——
她喜欢他。
然后呢?
当然没有然后。
他是高高在上的字母级杀手,前途无量。她只是医疗组一个不起眼的“耗材”。
这份喜欢,如同暗夜里滋生的苔藓,见不得光。她甚至不敢让一丝一毫的情绪从眼神里泄露出来。
只能在他受伤时,用更冷淡的态度和更疼的药水来掩饰内心的慌乱和关切,默默地、尽己所能地照顾他。
后来,江鲶受伤的次数似乎真的少了。
他出现在医疗中心的频率越来越低。她只能在组织的战绩通报里,偶尔看到他那惊心动魄的战绩。
真厉害啊。
可她心里,宁愿他不要那么拼命,不要那么“厉害”,平平安安就好。
酒馆会议,她鼓起勇气,偷偷去了一次。远远地,她看到他和他的搭档Z坐在一起。
江鲶侧着头,一直在和Z说着什么,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鲜活生动的神采,眼睛亮得惊人。
Z似乎话不多,只是偶尔点点头,或者简短地回应一句。
但江鲶看向Z的眼神……那是江怜第一次感觉到强烈的不对劲。
那眼神……太专注,太明亮,带着一种毫无保留的信赖和……炽热。
那不是看搭档的眼神,至少,不全是。
那里面翻滚的情绪,浓烈得让她心头发慌。她从未见过他用那样的眼神看过任何人,包括她。
他们的组合毫无悬念地拿了第一。
江怜站在欢呼的人群外,心里五味杂陈,有为他高兴,也有一种沉甸甸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最后的交集。那是一次惨烈的联合任务。江鲶的小队几乎全军覆没。
是他的搭档Z,硬生生从尸山血海里把他拖了出来,扛到了最近的临时医疗点。
江怜就在那里。
她从未见过江鲶伤得那么重。浑身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多处致命伤,生命体征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抢救持续了不知多久,她和临时拼凑的医疗小组拼尽了全力,与死神搏斗。
当她终于确认暂时稳定住他的生命体征时,几乎虚脱地瘫倒在手术台边。
她趴在他的病床边,累得手指都抬不起来,汗水浸透了头发。
看着他那张苍白失血、毫无生气的脸,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翻滚:江鲶,我救了你一命,你要怎么还?
她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冒出一些荒诞又带着隐秘期盼的幻想:他会不会醒来,用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说些傻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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