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鹰
凌晨时分,天光未亮,寒意深重。
会议室厚重的门被无声推开,商时砚率先走了出来。他穿着剪裁考究的黑色大衣和衬衫,身姿挺拔,只是衬衫最上方的一颗扣子解开了,透出一丝难得的轻松。
他步履极快,目不斜视。
紧随其后涌出的,是身着统一规整制式服装的下属们,他们行动干练,步伐迅捷,仔细观察便能发现,这其中绝大部分面孔,都是商时砚夺权时便跟随他的核心班底。
众人如同精密仪器上的齿轮,一出会议室便迅速散开,目标明确地朝着各自负责的领域方向离去,空气中只留下急促而规律的脚步声。
然而,当那位年轻老板挺拔冷峻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几个走在稍后位置的员工猛地刹住脚步,甚至下意识地回退了几步,三两两地凑到了一起。
一个男青年夸张地拍了拍胸口,压低声音,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哦,阿娜希塔在上!刚才那是谁的电话?简直是救了我一命!”他甚至还做了个标准的、虔诚的手势,“我一生行善积德,终于天降回报……刚才那气氛,我以为我要窒息了!”
旁边一个短发的女员工立刻激动地附和,声音压得更低:“我保证!我看到老板他……他刚才接电话的时候,嘴角弯了一下!老天!那种情况,他居然笑了一下!”
这时,明远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身边经过,目光淡淡地扫了过来:“有时间在这里闲聊,不如加紧去把伊本穿的那套邪门衣服解析完,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屏蔽掉自动枪械系统监视的。”
几人顿时噤声,作鸟兽散。
有两人恰好与明远同路,其中一人若有所思地低声问同伴:“伊本?那套衣服是伊本的?这名字好耳熟。”
另一人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就忘了?他之前不是经常来总部吗?内院神经科的医生啊!之前不是还有风声说,他可能要取代明远大人,成为老板的第一助理来着?我到现在都不能想明白他为什么要背叛!”
走在前面的明远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头也没回提醒:“……我还在这里,你们讲我坏话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但他平日里待人还算和善,此刻也没真的追究,只是语气带了点严肃,“人都死了,别多嘴。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周围听到这句话的人,不知联想到了什么,脸上均闪过一丝不寒而栗的神色,纷纷彻底噤声,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明远步伐平稳地继续前行。
然而他内心汗流浃背。
他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恐怕要就此“平静”地走向终结了。
怎么!偏偏!是自己跟老板去岛上那天出了袭击事件!
虽然事后彻查已经证明袭击与他毫无关联,但明远总觉得,老板那天审讯同党时周身散发的骇人低气压,以及今天接到某个电话时那抹转瞬即逝、却足够惊悚的微笑,组合在一起,简直就是年度最恐怖的鬼故事!
现在这种看似一切正常、没有任何表示的平静,才是最可怕的!
他真的很怕老板潜意识里觉得他晦气!
明远脑海中浮现出当天的情景。一个念头突然如闪电般击中了他——
他并非全无收获。在向老板汇报时,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的、虽然很快被挂断却依旧被他捕捉到的熟悉声音——现在反应过来,分明是那位的声音!
显然,少夫人醒了……不对,是他的救星醒了!
明远心中瞬间燃起希望。
他想,趁着那位现在处于恢复期,正是建立良好关系的最佳时机。
只要之后能找到机会和那位打好关系……那以后,他还需要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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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微弱的天光,只有恒温系统运作的细微声响。
纪川陷在半梦半醒的混沌里,模糊感觉到有人轻柔地托起他的后脑,随后,一个湿润柔软的东西,极其熟练而小心地探进了他的口腔。
他本能地不适,挣扎着甩了甩头,从昏沉中费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
视线模糊地聚焦,入目的却只有房间空旷、陌生的天花板,方才那清晰的触感已然消失无踪,仿佛只是他昏沉中的错觉。
他下意识地伸手探向身侧,指尖触到的被褥平整,还带着一丝微凉——商时砚不在。
一股莫名空落落的钝感悄然漫上心头。他偏过头,视线漫无目的地扫过枕边,忽然顿住。
那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两样眼熟的东西——一部对讲机,以及商时砚的手机。
旁边还摞着几本厚重的铜版纸书籍,封面色彩鲜明,线条硬朗,看着像是原来摆在窗帘旁那个嵌入式书柜里的几本,想来是商时砚特意取出来放在这里的。
纪川的目光下意识地被封面上那些结构精密、线条流畅的枪械解剖图和数据参数吸引。
然而下一秒,一个念头突兀地闯入脑海:昨天商时砚留下的那把P229,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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