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已然彻底过去,时节悄然步入了春夏之交。
天空飘过一阵淅淅沥沥的小雨,很快便云收雨歇,只留下地面湿润的水痕,以及低洼处积蓄的、映照着灰白天空的小小水潭。
路过一家陈设普通的家具店,橱窗里的电视正播放着本地新闻。
画面里是某处山区的场景,播音员用平稳的语调报道:“……日前,位于城郊的几处烟花厂发生剧烈爆炸事故,造成厂房多处损毁。幸而周围居民在民警与热心民间团体的合力救援下,得以成功疏散,现场确认无人员伤亡。在此也提醒广大市民,注意安全生产,防火减灾,出门切记检查电源……”
店里,一个抱着小孩的大妈拉高了嗓门,冲着里面喊话:“嘿,老板!你这放的录播啊?这都是好几个月前的老新闻了!”
老板从里面探出头来,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你要看直播,就自己买台电视回家天天守着看呗!老在我这儿蹭算怎么回事?”
那大妈立刻不乐意了,叉腰理论起来:“嘿!你这什么态度?就冲你这样,我在别家买也不在你这买!”
一道修长的人影从这小小的争吵现场旁匆匆走过,脚步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皮鞋无意中踩进了一个浅浅的水坑,激起一圈细微的涟漪。
但他并未驻足,甚至连目光都没有偏斜,继续向前走去。
明远有些讪讪地跟在这男人身旁。
他自身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而走在前面的男人则随意得多,只是在白色衬衫外搭了件黑色的长风衣,在这个春夏之交、微凉又不显闷热的时节,倒是恰到好处。
明远清了清嗓子,有些别扭:“少主,哦不,主人,哦不……老板。”
他强行拗过自己习惯的旧称,继续说道,“老板,关于那个‘烟花厂’的后续,处理成这样其实是比较符合预期。毕竟那天咱们的阵仗……确实闹得有点大。”
他用手比划着,试图形象地描述,“就……噼里啪啦,砰砰砰!那种。”
商时砚的嘴角几不可见地抽搐了一下,声音低沉地“嗯”了一声,并未将这个小插曲真正放在心上。
他当然清楚,那一天,他们同时引爆了审判庭遍布全球的所有备用节点,那动静,岂是“有点大”可以形容。
只是,普通民众只会相信自己认知范围内能够解释的事情,谁会相信,那看似寻常的“烟花厂爆炸”背后,是一场足以颠覆某个黑暗秩序根基的惊天巨变?
他们宁愿相信,那只是一场安全生产事故。
“国外那边呢?”商时砚沉声问。
明远立刻回答:“处理方式因地制宜。有的是伪装成实验失败,有的则归咎于自然灾害。总体情况都在控制范围内。”
商时砚微微颔首。他的眼下带着一圈淡淡的青黑,显露出连日来的疲惫,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并不颓废,反而有种尘埃落定后的沉静。
他们一路走着,穿过渐渐热闹起来的街巷,最终转入一处人迹罕至的区域。
又绕过几个弯,穿过几条隐蔽的岔路,眼前出现了庇护所医院的入口。
医院门口,两个身影正无所事事地站着,像是在站岗,又像是在发呆。
明远“咦”了一声,语气有些意外:“怎么又是你们俩?”
园刃和炽瞳的眼睛也瞬间瞪圆了,异口同声地回道:“怎么又又是你!”
当初,黑鹰的人趁着庇护所主力被调虎离山,发动突袭,以人多势众打了个措手不及,一度占领了这里。
他们还把所有人都聚集起来,嚷嚷着要揭露什么“真相”。
后来,又是他们俩的直属长官直接下达了反击指令。
园刃和炽瞳当时就热血沸腾地回归第七小队,参与了那场轰轰烈烈的“大反叛”行动。
虽说过程是潦草了点,但结果确实是他们将那个控制他们的邪恶组织彻底铲除了。
如今他们还留在这里,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么多习惯了刀口舔血的杀手,总不能一窝蜂地全放到社会上去。
他们能否适应正常生活?会不会重操旧业?都是问题。
因此,庇护所暂时还将大家收拢在一起,据说最近正在筹划开发一些“新业务”,但总归核心原则是——不能再杀人了。
商时砚没有理会他们的互相吐槽,径直朝医院里面走去。
园刃下意识跟了几步,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哎哎哎……哦,不好意思,那个……商先生。”
他跟着走了两步,压低声音,带着点期盼问,“K长官他……醒了没?你看我这次功劳这么大,怎么也得……升个职加个薪吧?或者至少,别让我再轮着守大门了呗?我们这一身本事,无处施展啊!”
商时砚停下脚步,礼貌地、极其轻微地笑了笑,声音平和:“还没有。等他醒来,我会转达你的意愿的。”说罢,便不再多言,继续向深处走去。
明远落后两步,和炽瞳随意攀谈了两句,然后也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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