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川是在一阵深入骨髓的酸痛中醒来的。
意识艰难地清醒,浑身上下像是被重型卡车反复碾过,没有一处不叫嚣着疼痛。
这感觉……不像欢愉后的余韵,倒更像刚经历了一场残酷的肉搏战。
他费力地眨了眨眼,视线在昏暗中聚焦。
他正靠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体陷在柔软的靠垫里。而商时砚就紧挨着他坐着,一条手臂将他紧紧揽在怀中。
一条被子从背后将两人裹在一起,像一座温暖的牢笼,也像维系着他们之间那点摇摇欲坠、脆弱不堪的联系的唯一绳索。
空气中是淡淡的、苦涩的味道。
商时砚在抽烟。
黑暗中,只有烟头那一点猩红的光点在规律地明灭。
他穿着深色的衬衣,但裸露在外的脖颈和手臂上,都缠着刺眼的白绷带,隐约还能看到洇出的新鲜血色。
他没有看纪川,只是沉默地、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的投影墙。
屋里所有的灯都熄灭了,那台被收起来的投影仪不知何时又被翻了出来,此刻正无声地工作着,投映出一幅幅流动的黑白光影。
一部老旧的英文黑白电影正在播放。
演员们用带着旧时代腔调的、沉重而缓慢的语调念着对白,在寂静得近乎窒息的地下安全屋里空洞地回荡着。
纪川的头靠在商时砚的肩膀上,没有动。喉咙干涩发紧,他开口,声音带着沙哑和难以言喻的疲惫:
“这是什么电影?”
商时砚没有立刻回答。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灰白色的烟雾在黑暗中弥漫开,模糊了他侧脸的轮廓。
过了几秒,他才用同样沙哑低沉的声音回答:
“《日落大道》。”
感觉到纪川醒了,商时砚揽着他的手臂收紧了些,将他更紧地圈进怀里。
然后,他把夹在指间、自己正在抽的那根烟,递到了纪川的唇边。
纪川的动作停顿了一瞬,没有拒绝。
他就着商时砚的手,微微低头,含住湿润的滤嘴,吸了一口。
辛辣的烟雾再次涌入肺腑,带来熟悉的灼烧感和一丝苦涩的清醒。
烟雾缭绕,在两人之间升腾,模糊了彼此的面容,也模糊了投射在墙上的电影画面。
电影似乎进入了一个情绪低沉的段落,
角色的对白声音变小了,背景音乐也几近消失。整个安全屋陷入了一种可怕的、令人心慌的寂静。
只有烟草燃烧的细微声响,和两人几乎交叠的呼吸声。
商时砚垂着眼眸,看着纪川就着他的手,一口接一口地、沉默地抽着烟。
烟雾像一层薄纱,笼罩着纪川苍白的脸,让商时砚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看了一会儿,商时砚将烟收了回来,自己狠狠地吸了一口,仿佛要将那点微光吸进肺腑深处。
之前发生的一切,如同破碎的胶片在商时砚脑中闪过。
纪川做到一半,毫无预兆地就昏了过去。
商时砚知道,这种程度的“运动”根本不足以让他昏迷,这只能意味着——
他短暂的“清醒”时间结束了,意识再次沉入那由波长转换引发的、无意识的疯狂深渊。
但商时砚没有停。
他甚至觉得,纪川在癫狂状态下无意识的挣扎和嘶吼,被他强行压制、扭曲成破碎的呻吟……听起来……感觉……竟有种扭曲的、令人战栗的快感。
纪川要动,要踹,他就用更蛮横的力量将他死死按住,用身体更狠地压制。
后来纪川挣扎得太厉害,原本就崩裂的右手腕伤口在锁链的反复摩擦下再次涌出鲜血。商时砚终于解开了那该死的锁链,转而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压制他。
结果……就是现在两人身上这些绷带的由来。
那场“亲密”,更像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充满血腥味的搏斗。
商时砚没有留手,纪川在无意识状态下的反抗毫无章法却力量惊人。
最后……竟然……也挺爽的。一种带着毁灭和绝望气息的、病态的宣泄。
把之前想做的都做了。
可惜的是,对方记不住这疯狂的过程。
后来,纪川彻底不动了,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商时砚才将他抱去浴室,清理掉两人身上的狼藉。
此刻,两人裹在同一条被子里,沉默地看着黑白光影里他人的悲欢离合,命运沉浮。
电影画面切换,女主角诺玛情绪激动,面容扭曲,手中握着一把老式手枪,枪口颤抖着对准了男主角乔。
就在这充满戏剧张力的瞬间,纪川感觉一个冰冷坚硬、无比熟悉的金属物件,被塞进了他虚握在被子下的手里。
是P229。
他送给商时砚的那把。
枪身上,有他自己亲手刻下的、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细微标记。
纪川的身体瞬间僵住。
商时砚依旧搂着他,下巴轻轻搁在他的发顶。他平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裹挟着淡淡的烟草气息,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砸在心上:
“想死……”
“就一个条件。”
“先杀了我……”
“再杀你自己。”
商时砚夹着烟的指尖,一缕青白色的烟雾还在袅袅上升,在黑暗中画出扭曲的轨迹。
纪川握着枪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发抖。冰冷的金属触感仿佛带着电流,刺痛着他的掌心。
他沉默着,手指在黑暗中摸索到弹匣释放钮,用力一按。
“咔哒。”
弹匣滑落一小截,被他另一只手稳稳接住。
沉甸甸的。
满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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