庇护所医疗中心临时战略室内,气氛凝重又带着一丝诡异的亢奋。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血腥味混合的气息。
纪川靠坐在一张椅子上,左眼被厚厚的绷带严密地缠绕包裹,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半张脸和那只依旧锐利却带着疲惫的灰蓝色右眼。
右臂的枪伤也被重新处理过,用夹板固定。
泽塔则被安置在推过来的临时医疗床上,虽然脸色苍白,但精神头似乎不错,正口沫横飞、手舞足蹈地向挤在狭小空间里的众人——酒保、埃克斯(正尽职地守在泽塔床边)、江怜,甚至一脸好奇的晓明——讲述着巷战那惊心动魄的经过。
“……然后K大人就站起来,那气势!那眼神!直接把眼珠拔出来,指着里面的定位器说‘我加入!’!我的天,你们是没看见……” 泽塔绘声绘色,唾沫星子差点喷到旁边的埃克斯脸上。
纪川闭着右眼,面无表情,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无比吵闹。
他实在懒得开口,只在泽塔描述得过于离谱或遗漏关键点时,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单音节“嗯”、“对”,或者微微点一下头,算是确认。
他思绪有些飘远,回忆着泽塔昏迷后的事情。
当时泽塔刚听完他“加入”的宣言,狂喜之下两眼一翻就直挺挺倒了下去,纪川都吓了一跳。
随即他就反应过来,这家伙在爆炸和撞击中肯定受了内伤,刚才全凭肾上腺素撑着,现在情绪大起大落,身体彻底崩溃了。
纪川蹲下去,毫不客气地拍了拍泽塔沾满灰尘和血污的脸颊:“喂,醒醒。你在追杀令上,我辖区的医疗中心可救不了你。”
他语气冷硬,带着点威胁,“报个你们的医疗中心地址。或者,你想就这么死了也行。”
泽塔虽然意识模糊,但求生本能还在。
纪川话音未落,他就猛地睁开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报出了一个坐标位置,随即又陷入昏迷。
纪川皱着眉,忍着右臂的剧痛和左眼不断渗血的模糊感,费力地将比自己高大不少的泽塔拖到自己附近的车上。
他先草草处理了一下自己手臂和眼部的伤口,简单止血。
然后,他找到车上的急救包,给昏迷的泽塔打了一针强效肾上腺素。
泽塔被药效激得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气。
“给你上级汇报情况,” 纪川的声音冰冷,不容置疑,“不然半路被拦截检查,我就把你丢出去。” 他启动车子,引擎发出低吼。
泽塔哪敢不从,立刻挣扎着摸出通讯器,一边忍受着药效过后的虚弱和剧痛,一边带着哭腔和狂喜向江怜汇报:“江医生!成了!K大人他……他找到了定位装置!他同意加入了!我们正在路上!坐标是……” 他汇报得语无伦次,激动万分。
纪川面无表情地开着车,一路畅通无阻地驶向庇护所的秘密据点。
他无语地看着泽塔汇报着汇报着,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头一歪,再次彻底晕死过去,通讯器还握在手里。
车子终于抵达目的地。
纪川熄火下车,看着副驾驶上死狗一样的泽塔,眉头皱得更紧。
他想了想,没再粗暴地拖拽,而是打开车门,费力地将泽塔的手臂搭在自己完好的左肩上,打算把他扶进去。
就在这时,据点大门猛地打开!
埃克斯、江怜、酒保等人如同听到号令般冲了出来!
然而,除了埃克斯第一时间冲过去接手泽塔,江怜、酒保,甚至晓明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聚焦在纪川身上!
“定位装置在哪里?!”
“你是怎么发现的?!”
“取下来后感觉怎么样?定位痛消失了吗?!”
问题如同连珠炮般砸来,充满了急切和狂喜。
纪川刚把泽塔交给埃克斯,抬起头,正准备迎接这冗长且烦躁的解释环节,却看见对面几人脸上的表情瞬间从急切变成了惊骇!
江怜死死盯着纪川的脸——之前被银色长发遮挡的、草草处理的左半边脸,此刻清晰地暴露在灯光下:凝固的血污、未清理干净的尘土、以及那明显凹陷下去、被他自己胡乱塞了止血棉的眼眶!
“嘶——!” 几声倒抽冷气的声音响起。
虽然有预料,但现场看还是很惊悚!
纪川刚张了张嘴,想回答关于定位器的问题,江怜已经一个箭步冲上来,声音都变了调:“先别管那个了!你!你!必须立刻手术!K先生!你的眼睛!还有手臂!天啊!泽塔那个蠢货怎么没说你伤得这么重!快!准备手术室!立刻!马上!”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纪川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弄得一怔,随即被几个医护人员不由分说地架住,往医疗区推去。
他感受到一种奇异的、似曾相识的感觉——被如此强硬地、以“治疗”为名的关心包围着。
于是,他这次反常地没有推开靠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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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纪川坐在战略室的椅子上,面前放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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