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主殿内,宗主结婴的庆典余韵未消,灵酒香气尚在雕梁画栋间缠绵萦绕,丝竹雅乐似乎还在耳畔回响。
然而,后山石亭区域却已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地火燃烧的轰鸣声、以及中气十足的吼叫声,与主峰的喜庆喧嚣形成了鲜明对比。
空气里弥漫的不再是酒香,而是金属灼烧、灵木焦糊与淡淡矿石混合的独特气息。
欧冶废,这位新晋的元婴供奉长老,此刻毫无大能风范。他穿着一身不知从哪个角落翻出来的、沾满油污和金属碎屑的旧袍子,袖口和衣襟处甚至有几处被火星烫出的焦黑小洞。
花白的头发胡子虬结在一起,像是被狂风蹂躏过的鸟窝,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里面燃烧着近乎狂热的火焰,紧紧盯着陈实那堆分类摆放的“废料”——晒干的星尘米壳在阳光下泛着微光,酿酒剩下的灵植残渣散发着淡淡的发酵气息,过滤后的酒糟湿润微醺。
甚至还有小灰一家褪下的陈旧羽毛闪烁着不易察觉的灵光,以及池塘边捡拾的、带有微弱灵光的贝壳虾壳。在欧冶废眼中,这些绝非废弃物,而是蒙尘的瑰宝。
“妙!妙啊!简直是暴殄天物!”欧冶废搓着手,兴奋地围着废料堆转圈,时不时拿起一块米壳嗅嗅,或者捏起一撮酒糟感受其韧性,“星尘米壳蕴含温和星辰之力与草木精华,是天然的灵纹载体!酒糟经过灵米发酵,自带醇和道韵与微弱活性,能提升材料融合度!霓羽雀旧羽这天然风灵纹路,稍加引导便是极好的导灵脉络!玉晶虾壳坚硬且能微弱折射灵力,打磨成粉掺入,既能加固结构,还能扰乱低阶妖兽的感知!天才!老夫真是天才,能发现这些宝贝!”
他猛地转身,对跟在身后、一脸懵懂加惶恐的几名炼器堂弟子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些,对,还有那边库房里堆积如山的低阶矿石边角料,那些没人要的玄铁渣、赤铜末、青冈石碎块,全部!一点不剩!给老夫搬到临时工坊去!快!动作快!兽潮可不等人,时间就是法器!”
他所谓的临时工坊,就是陈实之前堆放杂物、农具的一个宽敞石洞,此刻已被他强行征用,洞口还被他自己用剑气歪歪扭扭地刻上了“欧冶军火库”五个大字。
里面早已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地火也被他以元婴修为强行引出了一条粗壮分支,映得洞内红光闪烁,热浪逼人。
陈实抱着新得的、流光溢彩的“星河九天扫”,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分类、准备用来肥田或者做小手工的“家当”被一车车拉走,心疼地直咧嘴,忍不住凑上前:“欧冶大师…那个…欧冶长老…您看,这星尘米壳我还想留着肥田呢,酒糟也能喂鱼,池塘里的星鳞鱼可爱吃了…那些羽毛,小灰它们有时候还会捡回去铺窝…”
欧冶废正抱着一堆干米壳,闻言头也不回,反手甩过来一个沉甸甸的储物袋,差点砸到陈实怀里:“赔你的!啰嗦!看看,中洲慕容家赔罪送来的上等‘青玉灵土’和‘百草精华液’,灵气充沛,够你肥十亩田养一池塘鱼了!别拿你的农家肥跟老夫的军国大事相提并论!别打扰老夫搞研究!”
说完,像护崽的母鸡一样,抱着他的“宝贝”废料钻回了烟雾缭绕的山洞。
陈实抱着储物袋,神识往里一探,只见里面果然是灵气盎然、色泽莹润的青玉色灵土和翠绿欲滴的药液,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他挠挠头,看着瞬间空了大半的“废料堆”,又掂量了一下储物袋,小声嘀咕:“好像…确实不亏?就是这灵土太精细,不知道咱那糙田受不受得了…唉,星鳞鱼估计也得适应新口味了。”
接下来的日子,欧冶废彻底展现了何为“炼器疯子”。他几乎不眠不休,以元婴修为强行催动地火,同时处理数十种材料。
那些晒干的米壳被他用真元碾磨成带着星辉的粉末,酒糟被提炼出蕴含道韵的粘稠液滴,羽毛被剥离出完整的灵纹薄膜,坚硬的贝壳虾壳则在巨力下化作闪烁着微光的细碎颗粒。
然后,他将这些“废料”与低阶矿石边角料按照他脑海中不断演算的配比投入熊熊地火中融合。
过程绝非一帆风顺。“嘭!”“轰!”的爆炸声和阵阵焦糊味时常从石洞中传出,偶尔还有负责打下手的炼器堂弟子被熏得满脸黑灰、咳嗽着跑出来透气,眼神中充满了敬畏与后怕。
但欧冶废却乐此不疲,每次爆炸后,他只是抹一把脸上的黑灰,眼睛反而更亮,嘴里念叨着“火候差了半分”、“灵纹冲突了”、“酒韵添加时机不对”,然后便再次投入疯狂的实验中。
陈实偶尔好奇,会扛着扫把在洞口探头探脑。只见欧冶废赤着上身(法袍早毁了),浑身被地火映得通红,汗珠刚渗出就被蒸发,手持一柄完全由精纯灵气凝聚而成的半透明大锤,对着烧红的、形状古怪的胚胎疯狂敲打,火星四溅,每一次敲击都带着奇异的韵律,引动周围灵气震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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