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战城中央演武场,喧嚣鼎沸的声浪如同退潮般渐渐平息,却酝酿着另一种更加尖锐、更加刻薄的氛围。
主席台上被各色灵光映照得流光溢彩,象征荣耀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然而,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颁主席台边缘,那个孤零零的、如同被钉在耻辱柱上的身影。
玄天宗少宗主,赵日天。
他身上那件华贵的暗紫色云纹锦袍依旧流光溢彩,却再也无法掩盖他此刻的狼狈。他孤身一人站在高台边缘,身后空无一人——玄天宗其他弟子早已羞愧得无地自容,不知躲到了何处。
他脸色铁青,嘴唇抿得发白,腮帮子因为极致的愤怒和屈辱而微微颤抖。那双曾经充满倨傲的眼眸,此刻布满了血丝,燃烧着压抑到极致的狂怒火焰,死死地盯着台下攒动的人头,却又不敢与任何一道目光真正对视。
赛会主席,那位德高望重的白须长老,手持扩音玉简,声音通过阵法清晰地传遍全场,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鞭子抽在赵日天脸上:
“……经赛会执事堂详查,证据确凿!玄天宗弟子,于决赛前夜,违反赛规,潜入他派驻地,行盗窃栽赃之举!其行卑劣,其心可诛!严重损害南荒仙宗排位战之公正与声誉!”
白须长老的声音陡然转厉:“现裁决如下:取消玄天宗本届排位战所有成绩!剥夺其宗门积分!涉事弟子,交由玄天宗自行严惩!望各派引以为戒!”
话音落下的刹那,短暂的死寂被彻底打破!
“嘘——!!!”
“好!除名得好!”
“哈哈哈!偷鸡不成蚀把米!”
“堂堂少宗主,指使手下去偷垃圾?真是开了眼了!”
“啧啧啧,玄天宗这是穷疯了?连人家扫地的麻袋都不放过?”
“我看是改行收破烂了吧?少宗主亲自带队?”
“赵日天!你偷的那块破铜烂铁,够不够买你身上一个袖子啊?哈哈哈!”
“垃圾!滚下去!”
尖锐的嘘声、放肆的嘲笑、刻薄的讽刺、恶毒的咒骂……如同无数把淬毒的匕首,从四面八方、从台下每一个角落,狠狠扎向高台之上那个孤零零的身影!声音汇聚成一股充满恶意和鄙夷的洪流,几乎要将整个颁奖台淹没!
赵日天站在声浪的中心,身体僵硬得如同石雕。他感觉脸上像是被无数只沾满污秽的手掌反复抽打,火辣辣地疼,一直疼到骨髓深处!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灵魂上!他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仿佛要将满口的钢牙咬碎!
他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如同实质的芒刺,扎在他的背上、脸上。那里面有焚天谷长老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有金刚门弟子鄙夷的斜睨,有千机门残余弟子怨毒的冷笑,更有无数小宗门修士和散修看客那纯粹的、看落水狗般的兴奋和嘲弄!
青云派离开的方向,柳如烟等人虽然保持着克制,但那眼神中的冷意和不屑,如同最锋利的冰锥,深深刺痛了他!尤其是那个抱着麻袋、缩在队伍最后面的胖子!那张沾着灰、带着茫然和无辜的胖脸,此刻在他眼中,就是对他最大的讽刺和羞辱!
“啊——!!!”
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濒死野兽般的低吼,从赵日天喉咙深处挤出!他再也无法忍受这无边的屈辱!什么风度,什么仪态,什么少宗主的威仪,在这一刻彻底崩碎!他猛地一跺脚,脚下坚硬的黑曜石地面“咔嚓”一声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整个人化作一道狂暴的紫色流光,带着焚尽一切的狂怒,如同失控的陨石,狠狠撞开挡路的人群,朝着演武场出口的方向亡命冲去!所过之处,人群惊呼避让,留下一片狼藉。
“拦住他!” 有卫兵试图阻拦。
“滚开!” 赵日天双目赤红,一掌挥出,狂暴的紫色气劲将几名卫兵震得吐血倒飞!他此刻只想逃离这个让他颜面尽失、如同炼狱般的地方!
青云派众人,带着胜利的喜悦和几分疲惫,正沿着演武场外围一条相对僻静的石板路,返回他们那座偏僻的小院。
夕阳的余晖给古老的城墙镀上一层金边,却驱不散众人心头因玄天宗事件带来的阴霾和警惕。
“那赵日天,怕是恨死我们了。” 萧战抱着剑,眉头微蹙,低声道。
“哼!咎由自取!” 石猛瓮声瓮气地啐了一口,活动着粗壮的脖颈,发出咔吧声响。
柳如烟沉默不语,冰凰剑在鞘中微微嗡鸣,显示着主人并不平静的心绪。林婉儿和韩风也警惕地注意着四周。
陈实依旧缩在队伍最后面,肩上扛着那个鼓鼓囊囊的灰布大麻袋,手里拎着扫把,胖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丝挥之不去的担忧。小灰(风翎雀)站在他肩头,警惕地梳理着羽毛。
就在众人转过一个街角,进入一条更窄的巷道时——
“死胖子!给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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