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光总是从裂缝里进来的。那些让你疼过、醒过、挣扎过的地方,最后都站着最好的自己。不用怕破碎,碎过,才知道自己能重新拼得更亮。
妮妮小姐第一次在心里刻下这句话的重量,是在一个飘着细雨的清晨。雨丝细得像绣娘失手掉落的银线,斜斜地织在小城的上空,把青石板路润成了深灰色,连墙角的青苔都吸足了水汽,绿得发亮。她蹲在“青釉”工作室的木门前,膝盖抵着微凉的门板,目光落在脚边那摊狼藉上——被风吹倒的多肉花盆碎成了好几瓣,瓷片散落在青石板上,白的、浅粉的、带着淡青釉色的,像谁把一捧月光摔在了地上,碎得既可惜,又透着种意外的清透。而那株她养了三年的“桃蛋”,胖乎乎的叶片沾着湿润的泥土,最底下的根茎处,竟顶着一点嫩得近乎透明的新绿,正从裂缝里露出来,怯生生地迎着细雨。
风里还带着雨后的凉意,混着工作室里飘出的松节油和颜料的气息,漫在鼻尖。妮妮小姐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那片新绿,软乎乎的,带着生命的温度。她的指尖顿了顿,忽然想起前一天晚上那场突如其来的雷暴——小城的夏天总爱这样,前一刻还是晚霞漫卷的晴空,下一秒就被乌云压得喘不过气。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只手拍打着工作室的木格窗,“噼里啪啦”的声响砸在玻璃上,又弹回来,在空荡的房间里撞出回声。她坐在画架前,手里捏着画笔,却怎么也落不下去,眼睛一直盯着窗外——那里摆着她最宝贝的几盆多肉,有圆滚滚的“玉露”、带红边的“紫珍珠”,还有那盆养得最久的“桃蛋”,叶片肥得能掐出水来,是她去年从城郊花农手里一眼看中的。
那夜她几乎没合眼,隔一会儿就起身走到窗边,借着路灯微弱的光,往门口望一眼。雨太大了,路灯的光被雨幕揉成了一团模糊的黄,只能隐约看到花盆的影子在风里摇晃。她心里揪得慌,像有根细线牵着,一端系在那些多肉上,一端拴在自己的心上,风一吹,就跟着发紧。她甚至想过,要不要冒雨冲出去把花盆搬进屋里,可刚摸到门把手,就被门外呼啸的风声吓退——那样的风,能把路边的梧桐树吹得弯下腰,她出去了,恐怕连站稳都难,反而会把自己淋成落汤鸡,还未必能护住那些花盆。
就这么熬到天亮,雨势终于小了,变成了细密的雨丝。天刚蒙蒙亮,妮妮小姐就急急忙忙套上外套,趿拉着拖鞋跑出门。推开门的那一刻,她的呼吸顿了顿,鼻尖猛地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最边上那盆“桃蛋”倒在地上,花盆碎成了三瓣,浅粉色的瓷片上还沾着湿润的土壤;旁边的“紫珍珠”也倒了,几片带红边的叶片被折断,蔫蔫地贴在青石板上,叶片上的水珠像眼泪似的,滚落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玉露”的花盆没碎,但歪在一边,土壤洒了出来,晶莹的叶片上沾了泥点,失了往日的透亮。
她蹲下身,想把“桃蛋”扶起来,手指刚碰到破碎的瓷片,就被边缘划了一下,细细的一道口子,渗出血珠来。她没在意,只是看着那些破碎的花盆和蔫了的多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得发慌。她养这些多肉,就像养着一群小宝贝——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给它们浇水,看它们有没有长出新叶;画画累了,就蹲在门口和它们说话,说今天画稿遇到的难题,说小城发生的新鲜事;有时候天气好,还会把它们搬到院子里晒太阳,看着阳光洒在叶片上,泛着淡淡的光泽,心里就觉得踏实。可现在,它们变成了这副模样,她怎么能不难过?
“怎么蹲在这儿不进去?”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清晨的微凉。妮妮小姐回头,看到阿哲拿着一把竹扫帚走过来,身上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薄外套,头发上还沾着点雨丝。阿哲是隔壁“木语”木工坊的店主,手艺好,人也温和,平时没事就会来她的工作室坐会儿,有时候帮她修修松动的画架,有时候陪她一起给多肉浇水。
阿哲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到地上的狼藉,还有她泛红的眼眶和指尖的小伤口,心里就明白了。他放下扫帚,蹲下身,动作轻轻的,生怕碰疼了那些多肉,伸手捡起一片完整的“桃蛋”叶片——叶片胖乎乎的,上面还沾着湿润的泥土,边缘带着点淡淡的粉色,摸起来软软的。“别难过,”他的声音很轻,像雨丝落在叶片上的声音,“花盆碎了可以再买,多肉只要根还在,就能重新种活。你看这片叶子,好好的,没有伤着。”
他把叶片递到妮妮小姐面前,指尖碰到她的手,带着点暖意:“这种多肉最皮实了,只要把这片叶子放在土里,不用埋太深,过不了多久,叶尖就能长出新的根须,慢慢就会变成一株新的多肉。有时候啊,破碎不是结束,是让新的希望有机会冒出来——你看,要是花盆没碎,这叶片还藏在里面,哪能有机会长出新的小多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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