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月光透过修道院彩窗的裂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破碎的光影。万籁俱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更衬得这古老建筑深处死寂一片。
维罗妮卡无声地躺在自己的床铺上,双眼在黑暗中睁着,毫无睡意。
身旁的瑟琳娜因为连日来的担忧和疲惫,此刻终于沉沉睡去,呼吸均匀,但纤细的眉头依旧微微蹙着,仿佛在梦中也在为母亲担忧。
维罗妮卡侧过身,借着微光,无比爱怜地凝视着女儿熟睡的容颜。
那精致的眉眼,与她年轻时何其相似,却又更加柔弱,需要呵护。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瑟琳娜的脸颊,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怜惜。
莉莉安殿下她是信任的,那孩子心地善良,身份尊贵,确有庇护瑟琳娜的能力。
但……世事无常。谁能保证永远不会出现意外?
万一,万一瑟琳娜的身份暴露,引来疯狂的报复,单凭还年轻的莉莉安,真的能万无一失吗?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威廉房间的方向。
那个叫夜天明的少年,神秘、强大、拥有不可思议的炼金技艺。
但他终究来历不明,行事风格也难以捉摸。
他将瑟琳娜看作什么?一个需要帮助的可怜虫?一个可以换取莉莉安人情的工具?还是……别有企图?
一想到瑟琳娜未来可能要独自面对那么多未知的危险,而自己却要陷入长达数百年的沉眠,无法再保护她,维罗妮卡的心就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不,她不能就这样把一切都寄托在别人的善意和不确定的承诺上。
她必须为瑟琳娜,再加上一道保险!一道即使她沉睡,也能在关键时刻起作用的保险!
一个念头在她心中滋生、成型。
尽管虚弱,但一位圣级血族拼尽最后力量所能做到的事,依然远超常人想象。
她再次确认瑟琳娜已经睡熟,动作轻柔地起身,如同一抹灰色的幽影,悄无声息地滑出了房间,融入了走廊的黑暗之中。
威廉的房间门并没有锁。
维罗妮卡如同没有实质的幽灵般飘了进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房间内,清秀的少年似乎正沉浸在睡梦之中,呼吸平稳。
维罗妮卡走到床边,凝视着威廉安睡的侧脸。她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与愧疚,但很快便被更加坚定的母性所取代。
她伸出手,轻轻推了推威廉的肩膀,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夜先生……夜先生?”
威廉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异色瞳在黑暗中初时还有些迷茫,聚焦到维罗妮卡脸上时,立刻浮现出清晰的困惑与警惕。
“维罗妮卡女士?”他撑着身体坐起,压低声音,语气充满了不解。
“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吗?”
他的表演毫无破绽,仿佛真的刚从睡梦中被唤醒。
维罗妮卡的心脏因紧张和内疚而剧烈跳动,苍白的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
她深吸一口气,直视着威廉的眼睛,开门见山:“夜先生,我有一笔交易,想与您谈谈。”
“交易?”威廉的眉头蹙得更紧。
“什么样的交易,需要您深夜独自前来?”
“一份……关于未来的交易。”维罗妮卡的声音低沉而清晰。
“我愿以血族最高贵的‘初拥’为代价,换取您一个承诺——在未来,无论发生什么,请在瑟琳娜最危险、最无助的时候,给予她您力所能及的帮助,将她视为……家人般庇护。”
威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摇了摇头,语气甚至带上了一点无奈的笑意:“维罗妮卡女士,您多虑了。莉莉安会保护好瑟琳娜的。而且,我并不想转化为血族。”
他拒绝得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这个回答显然完全出乎了维罗妮卡的预料。她愣住了,脸上甚至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拒绝?他居然拒绝了?
要知道,由一位圣级血族的初拥,这意味着接受者将直接继承她一部分最本源的力量,实力会瞬间暴涨至六阶!
而且毫无副作用,是无数强者梦寐以求而不得的天大机缘!
他……他竟然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拒绝了?只是因为“不想”?
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突然落空,让维罗妮卡的心猛地一沉。
不,不行!这个保障必须留下!为了瑟琳娜,她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
眼中的犹豫和愧疚瞬间被决绝所取代。
维罗妮卡那双疲惫的赤瞳中,骤然亮起一抹妖异的红光,强大而隐秘的精神力量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涌向威廉!
“抱歉了,夜先生。”她的声音带着冷酷。
“为了我的女儿,我不得不这么做。”
威廉只觉得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试图侵入他的意识海,并非要摧毁或控制他的灵魂,而是要暂时压制他身体的掌控权,让他陷入一种无法反抗的呆滞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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