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五年的盛夏,在沅水的蒸腾水汽和辰溪的蝉鸣中悄然流逝。建安十六年的春风,再次吹绿了武陵的群山。张伟在荆南的根基,经过近一年的苦心经营,如同石缝中扎根的藤蔓,在乱世的夹缝中,顽强地伸展出新的枝节。
辰溪秘谷:药香初绽
辰溪秘谷,已不再是当初那个只有几间破木屋的荒僻之地。在张伟的规划和盘石寨的帮助下,谷内开辟出了整齐的药圃,移植和播种了数十种常用草药,尤其是贡嘎巴代亲授的几种治疗瘴疠、蛇毒的珍稀药苗,在孙瘸子和两名蛮族少年的精心照料下,长势喜人。溪边新建了晾药棚和捣药房,空气中终日弥漫着草药的清苦香气。
这里成了张伟最重要的药材生产基地和避难所。他定期从临沅城送来盐铁布匹等物资,换走炮制好的成药和采集的山货。秘谷的位置极其隐蔽,只有盘石寨核心成员和极少数绝对信任的伙伴知晓入口,安全性极高。张伟甚至开始尝试将一些在武陵新发现的、药性独特的草药,与北方带来的药方相结合,研制效果更佳的新药。
临沅枢纽:药通荆南
临沅城外的医棚,规模也悄然扩大。赵老大和王五已能独当一面,处理常见病症。张伟逐渐将日常诊疗交给他们,自己则专注于药材的收购、炮制和大宗交易。他与汉商李掌柜的合作日益紧密,通过李的渠道,张伟配制的金疮药、解毒丹和“辟瘴散”开始小批量销往荆南的零陵、桂阳甚至长沙郡,在缺医少药的边郡和军队中打出了名气。
“张氏药散”的名声,随着商队的驼铃,在荆南之地悄然传开。它不似官药昂贵,疗效却实实在在,尤其受底层兵卒、行商和边民的欢迎。张伟刻意保持低调,不追求暴利,定价公道,且对真正贫困者时常赠药,这为他赢得了良好的口碑和一层无形的保护色。临沅城的郡府小吏,甚至少数中级军官,都成了他的“客户”,彼此心照不宣地维持着一种微妙的互利关系。
信息节点:耳听八方
药材贸易网络,同时也成了张伟的信息网络。南来北往的商队,带来了四面八方的消息。张伟叮嘱李掌柜和手下人,在交易时,有意识地收集零碎信息,回来汇总分析。
通过这些渠道,他得知:江东孙权与刘备围绕荆州的归属,矛盾日益公开化,鲁肃虽竭力维持联盟,但摩擦不断;曹操在北方稳定局势后,似乎有再次南下的意图,荆州北部气氛紧张;荆南四郡的太守们各怀心思,对孙刘皆阳奉阴违,忙于剿抚境内的蛮族和宗贼,局势混乱。
最重要的是,他隐约听到风声,刘备似乎有意向西发展,觊觎益州刘璋的地盘!这意味着,荆州的战略重心可能西移,对武陵等荆南地区的控制可能会进一步削弱。这对张伟而言,既是风险(可能更乱),也是机遇(更易浑水摸鱼)。
江陵暗礁:如履薄冰
与此同时,江陵的徐元直,处境愈发微妙。周瑜死后,鲁肃主政,主张“联刘抗曹”,但内部以吕蒙为代表的部分少壮派将领,对刘备集团敌意甚深,摩擦时有发生。徐元直身处文书枢纽,能接触到大量敏感信息,深知联盟脆弱如纸。
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将所有精力投入到繁琐的公文处理中,力求精准无误,不给人留下任何把柄。他利用职务之便,将一些关于荆南地区(尤其是武陵郡)的民生、物产、蛮族动向等非核心但有用的信息,默默记在心中。一次,他偶然看到一份关于荆南药材贡赋的记录,其中提到了“武陵蛮地有异草,可疗金疮瘴疠”,心中一动,更加留意此类信息。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那位曾试图拉拢他的江东士族官员,因徐元直的“不识抬举”而怀恨在心,开始暗中收集徐元直“处理文书过于迅速精准”、“可能与北来旧识有暗中往来”等“疑点”,准备寻机发难。徐元直虽有所察觉,但苦于没有实证,只能更加小心,如履薄冰。
意外线索:狗儿踪迹
一天,临沅医棚来了一队从长沙郡贩运漆器的商队,其中一个伙计在卸货时扭伤了脚踝,赵老大为其诊治。闲聊中,那伙计随口提到,他们前些日子在长沙与零陵交界的一个小镇歇脚时,听说当地驻军抓到了一伙从江北流窜过来的“奸细”,其中有个半大孩子,自称会认草药,被打得半死,关在军营里等审。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里间配药的张伟,手中的药匙“当啷”一声掉在桌上!半大孩子?会认草药?江北来的?
他强压激动,不动声色地走出去,递给那伙计一包舒筋活血的药散,状似随意地问道:“哦?还有这等事?那孩子多大年纪?模样如何?”
伙计得了药,话也多了:“听说也就十四五岁,瘦得很,一口北地腔。被抓时身上就一个小包袱,宝贝似的捂着,说是他师父传的草药册子……唉,这世道,孩子也遭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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