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六年的初春,寒意刺骨。张伟与徐元直两支队伍,在各自的绝境中,挣扎前行,命运如同断线的风筝,在乱世狂风中飘摇。
北岸荆山:绝地求生
张伟一行五人,在荆山深处跋涉已近半月。饥饿、寒冷、伤病和迷失方向的恐惧,如同跗骨之蛆,不断消耗着他们的体力和意志。
断臂老兵的伤势因寒冷和劳累恶化,伤口溃烂流脓,高烧不退,时常陷入昏迷。失明老妇的咳嗽也转为沉疴,呼吸如同破旧的风箱。吴杞竭尽全力用药,但山中药草有限,且多为常见品种,对这等重症,效果甚微。沉重的拖累和缓慢的行进速度,让所有人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张大哥……王老伯他……怕是不行了……”石头带着哭腔,看着气息奄奄的断臂老兵。
张伟沉默地检查着老兵的伤口,脓血的腥臭味扑鼻而来。他抬起头,看着围拢过来的吴杞和失明老妇,众人眼中都是绝望。
“不能丢下他。”张伟的声音沙哑却坚定,“但我们也不能都死在这里。”他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吴先生,你带着大娘和石头,沿着这个方向继续走,尽量找有水源、能避风的地方。我留下来照顾王老伯,若能……若能撑过去,我再追上你们。”
“不行!”吴杞断然拒绝,“要死一起死!”
“必须有人活下去!”张伟低吼,眼中布满血丝,“把大部分干粮和有用的药留给我!你们轻装前进,才有生机!记住,一直向西南,找到沮水,沿水南下!”
最终,在张伟近乎粗暴的坚持下,吴杞、失明老妇和石头含着泪,带上所剩无几的粮食和部分药材,一步三回头地继续向西南方向跋涉。张伟则留下来,独自守护着生命垂危的断臂老兵。
接下来的两天,是张伟一生中最黑暗的时刻。他用雪水为老兵清洗伤口,嚼碎能找到的所有解毒草药敷上,但溃烂依旧在蔓延。老兵在昏迷中时而呻吟,时而模糊地呼喊着早已逝去的亲人名字。张伟守在他身边,感受着生命一点点从这具饱经沧桑的躯体中流逝。
第二天深夜,老兵忽然回光返照,紧紧抓住张伟的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明:“小……小子……谢……谢……往前走……别……回头……”言毕,头一歪,气息断绝。
张伟默默流下两行热泪,用随身携带的短刀,在冻土上艰难地挖了个浅坑,将老兵的遗体掩埋,堆了个小小的石头坟茔。他在坟前磕了三个头,然后背起行囊,毅然转身,向着西南方向,发足狂奔!他必须追上吴杞他们!他不能辜负老兵的牺牲!
也许是老天爷终于动了恻隐之心,也许是绝境激发了全部潜能,张伟凭借过人的毅力和在山林中磨炼出的方向感,竟然在一天后,循着吴杞他们留下的微弱痕迹,在一处避风的山谷溪流边,追上了几乎冻僵、正绝望地围着一小堆湿柴试图生火的三人!
劫后重逢,四人抱头痛哭。但危机并未解除,粮食几乎告罄。
转机出现在第二天。张伟在寻找食物时,发现了一处陡峭岩壁上的野蜂巢。他冒着被蜇的风险,用烟火熏走蜂群,取下了大半蜂巢,得到了宝贵的蜂蜜和蜂蛹。这高能量的食物暂时缓解了饥饿。更幸运的是,他们在山谷下游发现了一片野生的、耐寒的荠菜和苦菜。
靠着这点微薄的补给,他们继续艰难前行。十几天后,就在所有人筋疲力尽、即将油尽灯枯之际,他们终于穿出密林,眼前豁然开朗——一条宽阔而浑浊的大河,横亘在群山之间!
“是沮水!我们到了!”张伟声音颤抖,几乎瘫倒在地。找到了沮水,就意味着他们走对了方向,南下有了明确的坐标!
然而,喜悦是短暂的。沮水对岸,隐约可见巡逻骑兵的身影和飘扬的旗帜。那是荆州军的岗哨。他们虽然绕开了主要关卡,但依然处在荆州势力的边缘地带。渡河,将是下一个生死考验。
南岸江夏:虎口谋食
与此同时,徐元直和狗儿混入江夏军粮草队后,日子并不好过。他们被编入辅兵营,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儿,稍有懈怠便是鞭打呵斥。那个招揽他们的老兵油子,只是个底层队率,自身难保,对他们并无多少照顾。
徐元直凭借“文书”身份和医术,小心翼翼地在夹缝中求存。他主动帮营里记账、书写文书,字迹工整,条理清晰,渐渐得到了一个管辎重的小头目些许赏识。同时,他继续用草药为兵卒治疗些头疼脑热、跌打损伤,虽无大用,却也结下些微善缘。
然而,军营是虎狼之地。徐元直的“用处”引起了某些人的忌惮。一个负责管理药材、惯于中饱私囊的军需官,见徐元直懂草药,生怕他抢了自己饭碗或揭穿猫腻,便开始暗中刁难,克扣他们的口粮,分配最重的劳役。
更大的危机来自外界局势。荆州牧刘表病重的消息在军中悄然流传,引发各种猜测。江夏太守黄祖是坚定的抗曹派,但与荆州内部主张妥协的势力(如蔡瑁、蒯越等)矛盾日益尖锐。军营气氛紧张,排查奸细的行动一波接着一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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