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重返人间 第3章 都市初遇

天山脚下三十里处的省道旁，一辆满载游客的大巴车正缓缓驶向临江市。司机老张打了个哈欠，随手拧开收音机，交通广播里女主播甜美的声音在车厢内回荡：

\"今日临江市气温28到35度，请市民朋友注意防暑降温...\"

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一个披着破旧经幡的瘦小身影突然睁开眼睛。萧玄天的瞳孔在阳光下收缩成针尖大小，窗外的景象让他浑身紧绷——钢铁巨兽般的车辆川流不息，远处高楼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眼的光芒，更远处甚至有几个巨大的金属风车缓缓旋转。

\"这是...何处的秘境？\"

他的低语被淹没在车厢的嘈杂声中。前排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正对着巴掌大的发光板指指点点，屏幕上不断跳动的画面让萧玄天太阳穴突突直跳。更可怕的是，他感受不到丝毫灵气波动，这些奇技淫巧竟然全是凡人所造？

\"小朋友，你家长呢？\"

乘务员弯腰询问，脸上的妆容精致得不像真人。萧玄天这才注意到自己缩水的身躯，强压下怒火沉声道：\"本...我家人就在临江。\"

乘务员狐疑地打量他脏兮兮的打扮：\"你从哪上的车？\"

\"天山景区。\"萧玄天随口胡诌，突然按住胸口——血脉感应又来了。这次画面更加清晰：萧明远被囚禁在一间石室，手腕上插着奇怪的透明管子，管中流动的液体正慢慢变成黑色。

必须尽快恢复修为！

\"临江西站到了，请乘客带好随身物品...\"

机械女声响起时，萧玄天如离弦之箭冲向车门。乘务员在后面大喊：\"哎！你票还没补！\"

萧玄天充耳不闻，一头扎进汹涌的人潮。车站广场上的场景让他呼吸一滞：数以千计的凡人穿着奇装异服匆匆而行，有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有人盯着发光板傻笑，更有巨大的铁鸟在头顶呼啸而过...

\"幻阵？还是心魔劫？\"

他掐了掐大腿，疼痛真实得可怕。正茫然间，腹部突然传来一阵绞痛——这副身体已经三天没进食了。萧玄天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锁定在广场边一个冒着热气的小摊上。

摊主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妇女，正用铁夹翻动油锅里的金黄色条状物。萧玄天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要几根油条？\"妇女头也不抬。

\"给本...给我来一份。\"萧玄天故作镇定地指了指看起来最油腻的那根。

妇女麻利地用黄纸包好递来：\"五块。\"

萧玄天一怔：\"什么五块？\"

\"五块钱啊！\"妇女音量提高，\"小叫花子想吃白食？\"

周围顿时投来几道异样的目光。萧玄天脸上火辣辣的，想他堂堂渡劫老祖，何时受过这等羞辱？正要发作，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没钱就滚一边去！\"妇女挥手像赶苍蝇。

萧玄天咬牙转身，却撞上一个坚实的胸膛。抬头看去，是个穿橙色短褂的年轻人，左眉疤痕在阳光下格外显眼，手里拎着个印有\"快马速达\"字样的保温箱。

\"大姐，我帮他付。\"年轻人掏出手机，对着摊位上一个小方块晃了晃，\"嘀\"的一声响后笑道：\"再加杯豆浆，要热的。\"

妇女立刻变脸：\"好嘞小楚！\"

萧玄天警惕地后退半步。年轻人却不由分说把油条豆浆塞到他手里：\"饿坏了吧？慢点吃，烫。\"

豆浆的甜香钻入鼻腔，萧玄天的胃袋剧烈收缩。他强撑着最后一丝尊严：\"本...我不需要施舍。\"

\"知道知道。\"年轻人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算你欠我的，行吧？我叫楚小凡，你呢？\"

\"萧...\"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现在暴露真名太危险，\"...七。\"

\"小七？好名字！\"楚小凡看了眼手表，突然惊呼，\"糟了！超时了！\"他转身就跑，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喊道：\"前面左转有救助站！\"

萧玄天望着那个远去的背影，眉头微皱。方才擦肩而过的瞬间，他分明感应到对方体内有丝微弱的灵力波动——虽然杂乱不堪，但确实是天阳血脉的气息。

\"楚家后人？怎么会沦落至此...\"

油条下肚后，萧玄天开始有计划地探索这座城市。随着太阳西斜，他渐渐总结出几条重要信息：第一，这里确实是人间界，但距离他闭关时已过去五百余年；第二，凡人掌握了名为\"科技\"的术法，虽无灵力却能移山填海；第三，此地的灵气稀薄得令人发指。

夜幕降临时，萧玄天蹲在一条暗巷里，正尝试用最基础的聚灵阵凝聚灵力。突然，巷口传来一阵打斗声。

\"把电动车还我！\"是楚小凡的声音。

\"穷鬼还想要车？\"三个混混模样的青年围着他，\"这个月保护费还没交呢！\"

萧玄天本想无视，却见其中一个混混掏出了匕首。电光火石间，他想起那杯甜豆浆，暗骂一声冲了出去。

\"哪来的小崽子？\"为首的黄毛伸手就抓。

萧玄天矮身躲过，指尖凝聚出一丝微弱的灵力，精准地点在黄毛肋下。大汉顿时像被抽了骨头般瘫软在地。

\"妖、妖术！\"另外两人见鬼似的后退。

萧玄天冷笑：\"滚！\"这声低喝用上了神魂震慑，两个混混顿时屁滚尿流地跑了。

楚小凡目瞪口呆：\"你...你怎么做到的？\"

\"穴位。\"萧玄天简短回答，突然一个踉跄——强行调动灵力的后果是眼前发黑。

\"你没事吧？\"楚小凡赶紧扶住他，\"天这么晚了，要不...先去我那凑合一宿？\"

萧玄天本想拒绝，但虚弱的身体和再次发作的血脉感应让他改变了主意。他需要个落脚点，而这个傻小子或许能派上用场...

楚小凡的\"家\"是栋老式居民楼的顶层阁楼，不到二十平的空间里挤着一张床、一个衣柜和堆满泡面的小桌子。唯一像样的家具是窗边的书柜，摆满了《修真入门》《符咒大全》等地摊读物。

\"你修习术法？\"萧玄天挑眉。

\"啊？\"楚小凡不好意思地挠头，\"就...随便看看。\"他翻出件旧t恤，\"你先洗个澡？\"

浴室里的景象再次震撼了萧玄天。拧开龙头就有热水，墙上挂着会喷香雾的古怪法器，还有面清晰得过分的\"水镜\"。当他看到镜中自己稚嫩的脸庞时，一拳砸碎了镜面。

\"怎么了？\"楚小凡闻声赶来，看到满地碎片后倒吸凉气，\"这镜子两百多呢...\"

萧玄天甩去手上的血珠：\"日后赔你。\"

楚小凡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手伸出来，我给你包扎。\"

当碘酒接触到伤口时，萧玄天浑身一僵——五百年来，这是第一次有人为他包扎。楚小凡手法笨拙却认真，最后还在纱布上系了个滑稽的蝴蝶结。

\"睡床吧，我打地铺。\"楚小凡铺开旧报纸，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家人电话多少？我帮你联系。\"

萧玄天盯着天花板：\"死光了。\"

房间里顿时安静得可怕。良久，楚小凡轻声道：\"巧了，我也是。\"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萧玄天听着地上均匀的呼吸声，悄悄坐起身。他掐诀在周围布下隔音结界，然后从怀中掏出那块从瑶池带出的石碑。

碑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第四行字迹正在缓慢变化：

\"容器已成，只待血月。\"

萧玄天心头一凛。中元节、血月、萧明远体内的黑气...所有线索串联起来，指向一个可怕的结论：墨无涯要用萧家主的血完成某种仪式！

必须尽快恢复实力。他尝试着将神识沉入石碑，却遭到剧烈反噬。一口鲜血喷在碑面上，那些文字突然扭曲起来，化作一幅地图——临江市地下灵脉的分布图！

\"原来如此...\"萧玄天擦去嘴角血迹，\"现代都市建在灵脉节点上，难怪灵气枯竭。\"

地图显示，最近的一个灵眼就在三公里外的临江公园。正思索间，结界外传来楚小凡的梦呓：

\"爸...别扔下我...\"

萧玄天撤去结界，发现地上蜷缩的身影在微微发抖。他鬼使神差地探出一缕神识，看到的画面让他怔住了——年幼的楚小凡被推下车，额角撞在石头上鲜血直流，远去的轿车后窗上，\"楚\"字家徽一闪而过。

\"楚家弃子？\"萧玄天若有所思，\"有意思。\"

次日清晨，楚小凡被厨房的动静惊醒。他揉着眼睛推开门，只见矮他两个头的\"小七\"正踮脚站在凳子上，手里锅铲翻飞，平底锅里的煎蛋滋滋作响。

\"你会做饭？\"

萧玄天头也不回：\"本...我饿醒了。\"说着手腕一抖，煎蛋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稳稳落在盘中的吐司上。

楚小凡尝了一口，眼睛瞪得溜圆：\"米其林水平啊！\"

\"米其林是何门何派？\"

\"呃...当我没说。\"楚小凡三两口吞下面包，\"我要去跑单了，钥匙在鞋柜上，饿了就叫外卖...\"他突然顿住，\"算了，你还是煮泡面吧。\"

萧玄天等他出门后，立刻开始了行动。从衣柜里\"借\"了件勉强合身的连帽衫，又顺走了抽屉里的零钱——作为交换，他在桌上留了张用朱砂画的护身符。

临江公园晨练的大妈们谁都没注意到，假山背后有个戴兜帽的小孩正对着地面比比划划。萧玄天用偷来的粉笔在草地上画了个简易聚灵阵，最后一笔落下时，整座公园的鸟雀突然齐声尖叫！

\"果然在这里。\"萧玄天单膝跪地，手掌按在阵眼处。微弱但纯净的灵力从地底涌出，顺着经脉流入干涸的丹田。正当他准备一鼓作气冲破筑基中期时，警笛声由远及近。

\"就是那小孩！\"晨跑的大妈指着这边，\"鬼鬼祟祟画符咒呢！\"

萧玄天暗骂一声，翻墙就跑。身后传来警察的喊声：\"站住！未成年人不得搞封建迷信！\"

七拐八绕甩开追兵后，萧玄天躲进一条小巷喘气。灵力恢复了不到一成，但至少能施展几个基础法术了。正盘算着下一步计划，巷口突然传来熟悉的嗓音：

\"小七？你怎么在这？\"

楚小凡骑着电动车，车把上挂着一袋包子：\"我正想回去给你送饭...\"

萧玄天刚要开口，胸口银纹突然灼烧般剧痛。这次传来的画面让他浑身发冷：萧明远被铁链锁在祭坛上，二长老手持匕首，正缓缓割开他的手腕！

\"你怎么了？\"楚小凡停好车跑来，\"脸色这么差...\"

\"带我去城东！\"萧玄天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现在！马上！\"

\"可我还得送完这单...\"

\"人命关天！\"萧玄天眼中银光暴涨，属于渡劫老祖的威压瞬间释放，\"要么带我去，要么看着整座城的人陪葬！\"

楚小凡被这气势震得后退两步，电动车\"哐当\"倒地。保温箱里洒出的外卖单据上，收货地址赫然写着：萧氏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