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重返人间 第204章 三年的约定

萧玄天对着天魔印记影像吐出的那两个字——“不好”，如同投入楚小凡心湖的一块巨石，激起了千层浪。这两个字太过清晰，太过肯定，完全不像他平日那种懵懂茫然的语气。

这绝非巧合！老祖的本能或者说潜意识的深处，一定还保留着对天魔的认知和警惕！

楚小凡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与惊骇，尝试着引导追问：“为什么不好？这个纹路，你认识吗？”

然而，萧玄天却只是眨了眨纯净的眼睛，看着楚小凡，似乎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问。他低头又看了看玉简中的影像，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衣角，小声重复了一句：“就是……不好。”便不再多说，注意力很快被窗外一只叽喳的灵雀吸引了过去。

楚小凡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更多结果。但这短暂的、清晰的回应，无疑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信号！它证明萧玄天的记忆并非彻底湮灭，只是被深藏，并且在特定刺激下，有可能被触及！

他将这个发现立刻告知了萧青鸾。

萧青鸾听闻后，沉思了许久。“看来，天魔相关的信息，在他灵魂中烙印得极深。这或许是唤醒他记忆的一个关键突破口。”她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但此事需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眼下，我们还有更迫在眉睫的麻烦要处理。”

她所说的麻烦，正是那如同瘟疫般在各地蔓延的“魔化”事件。

随着天魔预警的发出，越来越多的相关信息被汇集到萧家堡。情况比预想的还要糟糕。

魔化事件并非孤立发生，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辐射”模式。最初的事发地点，大多围绕着几个古老的、传说中曾爆发过上古大战或者存在过强大封印的区域。调查队伍在这些区域边缘，检测到了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与黑风谷方向同源的异常空间波动和魔气残留。

更令人不安的是，魔化似乎并非通过直接接触传播。一些发狂者在此之前并无异常，也未接触过已知的魔气源或魔修。联盟内的医道和丹道高手们初步研究后，提出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假设——这种魔化，可能是一种基于“心念”或“负面情绪”的侵蚀！

当生灵内心充满绝望、贪婪、憎恨、恐惧等极端负面情绪时，其神魂频率会与那弥漫在天地间的、源自天魔的诡异波动产生共鸣，从而被其趁虚而入，引动心魔，最终导致魔化！额间的魔纹，便是被天魔力量打下的烙印。

这个假设一旦被证实，意味着任何人都可能成为潜在的魔化者！尤其是在如今这种天魔将至、人心惶惶的大环境下，恐慌本身就成了滋养魔气的温床！

一时间，联盟内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变得脆弱，原本就存在的龃龉和矛盾在恐惧的发酵下被放大。韩家与林家因为一处新发现的灵石矿脉归属问题，险些爆发冲突；几个中小型宗门为了争夺联盟配发的防御物资，吵得不可开交。

萧青鸾不得不耗费大量心力在调和各方矛盾、稳定人心上，疲于奔命。她深知，若联盟从内部瓦解，根本无需天魔动手，他们自己就会走向毁灭。

然而，就在萧青鸾勉力维持着联盟脆弱的平衡，全力应对内部魔化危机和外部墨无涯的百日战书压力时，一个更加精准、也更加绝望的消息，如同蓄谋已久的第二波重击，轰然降临！

这一日，一则流言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在修真界各个角落传播开来。其源头已不可考，但传播者手法极其高明，利用了各种隐秘的渠道，甚至渗透进了联盟内部的一些中低层。

流言的内容，并非空穴来风，而是引经据典，甚至夹杂着一些似是而非的、来自“天机阁秘藏”的星象推演图和古老预言残篇！

流言的核心只有一句话：

“下一次月全食之夜，便是天魔彻底破封，真身降临九州之时！”

而根据那些流传出来的星象图推算，下一次符合特定条件的月全食，并非墨无涯所说的“百日”之后，而是——

三年之后！

“三年之约！”

这个消息如同野火燎原，瞬间点燃了整个修真界！比起墨无涯那充满个人仇恨色彩的“百日战书”，这则引用了“天机阁”名头、有着“星象依据”的“三年之约”，听起来似乎更加“可信”，也更加……令人绝望！

百日，尚可视为墨无涯的疯狂报复，还能抱着侥幸心理，认为其是虚张声势。

但三年！这是一个相对“合理”，却又足够让人感受到漫长煎熬和无力感的期限！它给了人们“准备”的时间，却也像是一柄缓慢落下的铡刀，将恐惧无限拉长！

“是真的吗？天机阁的推演……”

“月全食……古籍中确实记载，太阴星力被遮蔽之时，是域外魔气最盛、封印最弱的时候！”

“三年……我们只有三年时间了？”

“怎么可能对抗？那是天魔啊！连上古大能都只能封印的存在！”

恐慌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萧青鸾好不容易维持住的、那脆弱的联盟秩序和人心防线。

大量的中小型宗门和散修开始动摇，甚至出现了成建制的逃亡潮，试图寻找传说中的“避世之地”。联盟内部，要求“保存实力”、“各自为战”的声音甚嚣尘上。就连韩家、林家内部，也出现了不同的意见，有人认为应该集中资源打造最后的“避难所”，而非与注定降临的天魔硬碰硬。

萧家堡再次成为了风暴的中心。无数质疑、恳求、甚至怨恨的目光投向了萧青鸾。人们需要一个答案，一个希望，或者……一个发泄的出口。

“萧家主！这三年之约，到底是真是假？”

“我们到底该怎么办？联盟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你们萧家那位老祖呢？他不是回来了吗？为何至今不见动静？”

面对群情汹涌的质问，萧青鸾站在议事厅的高台上，身姿依旧挺拔，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袖中的手指已经掐得失去了血色。她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因为连她自己也无法完全确定这“三年之约”是真是假。这像是一个阴谋，无论真假，其目的都是为了瓦解他们的抵抗意志。

“肃静！”她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强行压下了现场的嘈杂，“天魔之事，关乎众生，无论百日还是三年，我辈修士，唯有死战一途！慌乱与逃避，只会让魔气侵蚀得更快！”

“联盟绝不会解散！从即日起，启动‘薪火计划’，筛选有潜力的年轻弟子和传承种子，转移至秘密基地，为文明保留火种！同时，所有战力，加紧训练，整合资源，我们要在这三年内，打造出足以与天魔一战的力量！”

“至于老祖……”萧青鸾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一个方向，那里，楚小凡正默默地站在角落，“老祖自有安排，时机一到，他自会出手。”

她的话掷地有声，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暂时稳定住了局面。但每个人都能感觉到，那看似坚固的联盟壁垒上，已经布满了裂痕。三年的倒计时，如同沉重的枷锁，套在了每一个人的心上。

会议在一种压抑到极点的气氛中结束。

人群散去后，萧青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对走到她身边的楚小凡低声道：“看来，有人不希望我们太好过。这‘三年之约’，无论真假，都打乱了墨无涯‘百日’的部署，但也让我们内部的问题彻底暴露了出来。”

楚小凡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是墨无涯的障眼法？还是……天机阁那些余孽真的推算出了什么？”他想起了那个被墨无涯夺舍后下落不明的天机阁主。

“不重要了。”萧青鸾望向窗外阴沉的天空，眼神锐利，“重要的是，我们只剩下三年，或者说，可能更短。我们必须尽快让老祖……至少恢复部分战斗意识和记忆。”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静心苑的方向。

时间，成了最奢侈也最残酷的东西。

而此刻的静心苑内，对修真界的滔天巨浪一无所知的萧玄天，正坐在窗边，安静地看着楚小凡之前给他的一块记录着基础星辰知识的玉简。月光（并非月食）透过窗棂，洒在他完美的侧脸上，一片宁静祥和。

然而，在他那双倒映着星辰图像的纯净眼眸深处，无人察觉地，掠过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与这宁静格格不入的……冰冷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