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重返人间 第160章 古籍线索

意识，如同在无尽黑暗的冰海中沉浮。

楚小凡感觉自己被冻结在万丈玄冰之下，刺骨的寒意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他的神魂与肉身。唯有一丝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暖意，如同风中的烛火，牢牢守护着他心脉的最后方寸之地，并与那股冰寒死寂的力量进行着永无休止的拉锯。

那是萧青鸾留下的玄阴之力，与他自身天阳血脉交融后产生的混沌气息。这丝气息，是他还能维持一线生机，未曾被寂灭指风彻底吞噬的唯一原因。

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在那极致的冰冷与黑暗中，一点微弱的、与那守护着他的混沌气息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更加浩瀚的波动，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他沉寂的识海中漾开了一圈细微的涟漪。

是……青鸾？她……成功了？她还好吗？

这模糊的感应，如同催化剂，激发了他求生意志最深处的不甘。他不能死在这里！他答应过要回去！他还要……帮她！

“吼——！”

源自灵魂深处的无声咆哮，引动了他丹田内那近乎熄灭的天阳火苗！金色的光芒猛地一闪，虽然依旧微弱，却带着一股不屈的倔强，再次与那混沌气息合力，向着盘踞体内的寂灭之力发起了冲击！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牵动了全身的伤势，锥心的痛楚却让他模糊的意识清醒了一线。楚小凡艰难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入目所及，是粗糙的、布满苔藓的岩石洞顶。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草木以及……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和药草混合的气息。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堆干燥的草铺上，身上盖着一件熟悉的、带着清冷幽香的玄色外袍——是萧青鸾的。

他转动僵硬的脖颈，看向旁边。

洞穴不大，中央升着一小堆篝火，驱散着洞内的湿寒。萧青鸾正背对着他，坐在火堆旁，低着头，专注地处理着什么东西。她只穿着单薄的里衣，勾勒出清瘦却挺直的脊背，长发有些凌乱地披散着，侧脸在跳动的火光下显得有些苍白，却透着一股令人心安的专注与坚韧。

她似乎正在捣碎一些采来的草药，然后小心地敷在自己手臂一道狰狞的伤口上。那伤口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黑色，显然带有毒性。

楚小凡心中一紧，张了张嘴，想发出声音，却只溢出一连串沙哑的嗬嗬声。

这微小的动静立刻惊动了萧青鸾。她猛地回头，看到睁开眼的楚小凡，清冷的眼眸中瞬间爆发出难以掩饰的惊喜。

“小凡！你醒了！”她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来到他身边，蹲下身，伸手探向他的额头，又小心地检查他后心的伤势。“感觉怎么样？别急着说话，你昏迷快七天了。”

她的手冰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楚小凡看着她眼中那混杂着疲惫、担忧与惊喜的神色，看着她手臂上那明显是新添的、还未来得及妥善处理的伤口，心中一酸，无数话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个艰难的口型：“……你……没事……就好……”

萧青鸾看懂了他的意思，眼眶微微泛红，却强行忍住，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些皮外伤。倒是你……”她看着楚小凡后心那虽然被混沌之气暂时压制，却依旧狰狞的黑色纹路，眼神黯淡了一下，“寂灭之力只是被暂时压制，并未驱除，仍在不断侵蚀你的生机。”

她将楚小凡昏迷后发生的事情，简要地说了一遍，包括老祖牺牲封印天魔，以及那响彻天地的“三年之约”。

尽管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老祖魂飞魄散的消息，楚小凡依旧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那个看似孩童、却一次次救他于危难、嘴硬心软的老祖……真的不在了。而这一切，归根结底，是为了救他们……

巨大的愧疚与无力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青鸾……”他声音嘶哑，带着深深的痛苦，“对不起……是我连累了……”

“不！”萧青鸾猛地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没有人连累谁！老祖是为了守护他认为值得守护的一切而牺牲！那是他的选择，他的道！我们要做的，不是沉溺于愧疚，而是继承他的意志，活下去，变得更强，阻止那天魔！”

她的目光灼灼，仿佛有两团火焰在冰蓝色的瞳孔中燃烧：“而且，老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她将自己在玄阴塔中的推论，以及继任家主后下达的第一道命令——倾全族之力搜寻复活老祖之法——告诉了楚小凡。

“……复活……老祖？”楚小凡愣住了，几乎以为自己重伤产生了幻听。魂飞魄散，还能复活？

“我知道这听起来不可思议。”萧青鸾理解他的震惊，“但这是我们现在唯一能抓住的希望！无论如何，我绝不会放弃！”

看着她眼中那近乎偏执的坚定光芒，楚小凡心中的绝望与愧疚，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是啊，只要有哪怕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他用力点了点头，想说什么，却因情绪激动引动了伤势，再次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的鲜血带着明显的黑气。

萧青鸾连忙帮他顺气，眼中满是忧色：“你的伤势不能再拖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彻底驱除寂灭之力的方法，或者……找到能稳住你伤势，为我们争取时间的宝物。我检查过这附近，灵气稀薄，资源匮乏，而且似乎有某种禁制，传讯玉符也无法联系家族。我们得靠自己。”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便在这片未知的原始山脉中艰难求生。

萧青鸾负责外出寻找食物、水源和可能有用的药草，同时警惕着周围可能存在的危险。这片山脉远比他们想象的更诡异，不仅灵气稀薄，许多妖兽也形态怪异，带着一股蛮荒凶戾的气息，极难对付。她身上的伤，大多是在寻找食物和与妖兽搏斗中留下的。

楚小凡则留在相对安全的洞穴中，一方面全力运转那微弱的混沌之气对抗寂灭之力，另一方面，他开始整理自己随身携带的物品。

他的外卖制服早已破烂不堪，但一些贴身存放的东西却奇迹般保留了下来。除了那枚因混沌之气浸润而产生微妙变化的玉佩，还有一个防水的小腰包。里面装着一些零碎的现代物品，以及……几本皱巴巴、边缘烧焦的线装书册。

这些书册，是当初他父亲在临终前，偷偷塞给他的，说是楚家旁系流传下来的一些旧物，让他留着做个念想。之前他一直忙于生计，并未仔细翻阅。此刻重伤难行，左右无事，他便将这些书册拿了出来，借着洞口微弱的光线，艰难地翻阅起来。

书册确实残破，内容驳杂，有粗浅的炼气法门（与他觉醒的天阳血脉毫不相干），有一些早已失效的丹方，更多的是记载着楚家旁系一些鸡毛蒜皮的家族事务和见闻杂录，年代似乎颇为久远。

楚小凡本不抱太大希望，只是借此打发时间，转移对痛苦的注意力。然而，就在他翻阅到其中一本最为破旧、封面早已脱落的书册后半部分时，几页似乎是由某种兽皮鞣制、与前面纸张截然不同的书页，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几页兽皮纸上的字迹，是一种非常古老的篆文，与他之前看过的文字都不同，显得更加古朴晦涩。幸好他父亲似乎早有预料，在书页的夹缝处，用细小的现代文字做了简单的标注和翻译。

他耐着性子，借助那些标注，艰难地辨认着上面的内容。

大部分内容依旧是一些零散的修炼心得和见闻，似乎是一位古代楚家先辈的随笔。直到他看到其中一页，上面绘制着一个极其复杂的、由七个星点为核心构成的阵法图案，旁边用古老的篆文写着四个大字，他父亲标注的翻译是——

《七星还魂阵》！

楚小凡的心猛地一跳！他立刻想起萧青鸾在家族会议上提到的这个阵法名称！他强忍着激动，继续往下看。

下面的文字断断续续，残缺不全，但他结合父亲的标注，还是勉强解读出了关键信息：

“……逆天夺命，向死而生……需引北斗七星之力，汇阴阳造化之功……然，天地有衡，逆命需代价……需集齐七种蕴含不同本源法则之天材地宝，作为阵基与引子，方可承受星力逆转，窥得一线生机……”

后面列出了七种材料的名称，但字迹模糊，有些甚至残缺了：

“一曰：九幽冥莲（生于至阴死寂之地，汲取黄泉之气而生，花开九瓣，瓣瓣不同……）”

“二曰：万年灵髓（大地龙脉凝结之精华，蕴含无穷生机与造化……）”

“三曰：凤凰羽（神鸟凤凰涅盘时遗落之本命真羽，蕴含不朽与重生真意……）”

“四曰：龙息结晶（真龙吐息凝聚之精华，至阳至刚，蕴含创生与毁灭之力……）”

“五曰：星陨砂（天外星辰核心坠落所化，蕴含星辰本源与寂灭之意……）”

“六曰：月华露（月桂神树凝结之无根露水，需在特定时辰、特定山谷采集……至阴至纯，能滋养残魂……）”

“第七……”第七种材料的名字和描述，恰好在那破损最严重的地方，只剩下半个模糊的字形，似乎是一个“玄”字，后面的内容完全无法辨认。

即便如此，楚小凡也激动得浑身颤抖！虽然残缺，但这无疑是关于“七星还魂阵”最直接的线索！而且指明了需要七种特定的天材地宝！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个发现告诉萧青鸾。

就在这时，洞口光线一暗，萧青鸾带着一身疲惫和新的伤痕回来了，手中还提着两只处理好的、模样古怪的野兔。

“青鸾！”楚小凡的声音因激动而更加嘶哑，他举起那本残破的书册，指着那几页兽皮纸，“你看！七星还魂阵！我找到了！需要七种材料！”

萧青鸾先是一愣，随即快步上前，接过书册，当她看清上面的图案和那些被翻译出来的材料名称时，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捧着书册的手微微颤抖。

虽然第七种材料未知，阵法的具体布置之法也未记载，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突破！是从无尽的黑暗中，看到的第一缕确切的、可以追寻的光！

她抬起头，看向因激动而脸色潮红（带着病态）、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楚小凡，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找到线索的狂喜，有对他伤势的担忧，更有一种……仿佛命运交织的宿命感。

“太好了……小凡，太好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们有方向了！我们一定可以集齐这些材料，布下大阵，救回老祖！”

两人在昏暗的洞穴中，围着那本残破的古籍和跳跃的篝火，开始仔细研究那仅有的线索。前路依旧漫漫，希望依旧渺茫，但至少，他们不再是毫无头绪地在黑暗中摸索。

寻找七星还魂阵材料的漫长征程，在这与世隔绝的陌生之地，悄然拉开了序幕。而楚小凡体内那缕寂灭之力，似乎也因他情绪的剧烈波动，而隐隐躁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