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玉握着刻着追踪符文的玉符,在古松下静坐了七日。
观气之术日渐精进,不仅能清晰分辨草木鸟兽的气息,更能从气息的流转中窥得情绪起伏——道旁野花的怯弱、山间走兽的警惕,甚至远处云层中隐现的、属于天界巡逻仙兵的倨傲之气,皆无所遁形。
第八日拂晓,玉符忽然微微发烫,符身流转的金光变得急促而杂乱。润玉立刻起身,指尖凝起仙力探入符中,清晰感知到那两道被标记的气息正朝着魔界腹地疾驰,且其中一道妖族的灰气里,竟掺了几分浓郁的血腥气。
“师尊,他们动手了。”润玉推门而入时,妘姮正临窗翻着一卷古籍,目光未离书页,只淡淡颔首:“既已察觉,便按你所思去查。记住,观气不仅观形,更要观心——莫被表象扰了判断。”
润玉心中一凛,明白这是师尊对他的考验。他不再多言,转身化作一道流光赶往魔界边境,指尖始终握着玉符,感知着气息的轨迹。
行至荒原时,空气中的血腥气愈发浓重,他隐去身形望去,只见黑袍暗探与妖族之人倒在血泊中,几道银甲身影正俯身检查尸体,甲胄上的凤凰纹刺得人眼疼——是旭凤麾下的天兵。
“竟真的是天界之人动手?”润玉凝眉,运转观气之术细探,却发现天兵甲胄的灵力波动里,除了鸟族气息,还裹着一缕极淡的、不属于任何一方的灵力——像是人为注入,刻意引导判断。
他想起妘姮“观心”的叮嘱,离了荒原,并未以天界大殿下的仪仗声张,只化作一道凝而不散的清辉,循着玉符指引的异常气息往魔界边境去。
行至忘川与魔界结界交汇处,他收了仙力,立于界碑前——那界碑由玄铁铸就,刻满魔族符文,周身萦绕着能灼烧仙力的“焚仙雾”,寻常仙者靠近便会被结界自动攻击。
他并未硬闯,而是取出那枚刻着追踪符文的玉符,指尖凝出一缕清浅灵力,让玉符上沾染的、属于魔界边境死者的血气,缓缓飘向结界。符文感知到同族气息,焚仙雾稍稍收敛,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润玉顺势而入,全程未显露天界身份,只以“追踪线索者”的姿态,隐在魔界荒原的暗影中,继续循着那缕异常灵力往议事殿靠近。
此时魔界议事殿外已围满魔兵,甲胄铿锵,气息凛冽——因殿内正对着天兵尸体激愤争执,守门魔将对所有外来者都严加盘查。
润玉行至殿外,并未遮掩身形,却也未亮出夜神令牌,只抬手将玉符举在身前,玉符上金光流转,映出边境死者的气息轨迹,直指向殿内。
“我非来寻衅,乃是为殿内‘天兵尸体’之事而来。”他声音清冽,穿透殿外的嘈杂,“此玉符能追踪气息,可证死者身上的疑点——若诸位真想查明真相,而非被人挑唆开战,便让我入殿一言。”
守门魔将正因“天界嫁祸”之事烦躁,见他既无仙兵跟随,又能拿出与死者相关的凭证,犹豫间,殿内固城王的声音传来:“让他进来。本王倒要看看,天界之人能说出什么花样。”
润玉应声入殿,目光扫过殿内怒目而视的魔将,既未卑躬屈膝,也未盛气凌人,只站在殿中正中,先亮出玉符:“在下润玉,今日不以天界大殿下身份而来,只以‘追查真相的证事者’之身,与诸位辨明这具尸体背后的猫腻。”
润玉没有一上来就否认“天界作乱”,而是先看向那具天兵尸体:“诸位因令牌与爪痕动怒,情理之中——换作是我,见族中之人惨死,又有他族信物,也会认定是对方所为。”
这话让殿内激愤的魔将稍稍平复,他随即话锋一转,指尖仙力轻拂过尸体腰间的神兵令:
“但诸位细看,这令牌上的妖气虽浓,却浮于表面,与边境作乱妖族的本源气息截然不同——就像有人把妖族的血强行抹在上面,刻意留下‘证据’。”
“我虽为天界殿下,却也不愿见仙魔开战。”润玉将玉符升至半空,金光映出那道非仙非魔非妖的异常气息,
“这气息附着在令牌上,一道往天界去,一道往花界——挑事者不仅想让魔界恨天界,还想拉花界入局,借先花神旧怨,让六界大乱。到那时,魔界与天界拼得两败俱伤,获益的只会是幕后之人。”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固城王身上:“王上试想,旭凤殿下若真要动魔界,何必用‘神兵令’这般显眼的信物?又何必留下妖族爪痕,让线索如此‘清晰’?这太像刻意安排的‘局’。”
“我今日来,非为天界辩解,而是想与魔界合作。”润玉语气笃定,
“玉符的追踪气息未散,我可循着它找到幕后之人,但需借魔界结界令牌一用——花界边界有那缕异常气息的踪迹,有了令牌,我能避开花界结界,不引发新的冲突,将挑事者当场擒获。”
他看向殿内众将:“届时,人证物证俱在,既能还天界清白,也能给惨死的魔族之人一个交代——总好过双方开战,让真正的凶手坐收渔利,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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