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穴工厂的胜利所带来的短暂振奋,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涟漪很快便被更深的忧虑所取代。阵亡名单最终确认,一百零九个名字,每一个都代表着一条鲜活生命的逝去,代表着壁垒某个家庭的破碎。抚恤和哀悼工作在小文和苏婉的主持下有条不紊地进行,但一种沉郁的气氛依旧笼罩着整个基地。
凌风站在指挥室的全息沙盘前,目光锁定在西北方向那片广袤的、被标记为“未知”的猩红区域。陈守义团队日夜不停地分析着从工厂残骸中提取的数据,那个遥远坐标的测算越来越精确,但结果却让人心惊——信号的源头,并非固定在某处,而是在一片极其广阔的区域内……移动?或者,存在着多个强大的能量源?
“首领,这是我们根据信号衰减模式和宇宙背景噪音反推出的最可能区域。”陈守义指着沙盘上那片被放大的、覆盖了数个旧时代行省面积的红色区域,“范围太大,无法精确定位。而且,信号编码方式极其复杂,带有强烈的……生物特征,仿佛不是机械造物,而是一个活着的‘意识’在低语。”
活着的意识……凌风咀嚼着这个词,孟教授关于“群体意识器官”的推测再次浮上心头。如果地穴工厂只是一个“器官”,那么远在西北的,可能就是母巢的“大脑”,或者,是另一个更强大的“器官”?
“继续分析,尝试破译信号内容,哪怕只是片段。”凌风下令,“同时,启动‘远哨’计划,我们需要眼睛看向西北方。”
“远哨”计划,即向西北方向派遣远程侦察小队,建立前哨站,逐步探索和压缩未知区域。但这需要时间,更需要精锐的人手和资源,在刚刚经历一场大战的当下,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这时,小文拿着一份报告走来,脸色凝重:“首领,近期壁垒外围巡逻队报告,低阶变异生物的活动频率有所增加,尤其是夜行种类。另外,有几个小型流浪者幸存者团体在通讯频道里求救,声称遭到不明黑色生物的袭击,描述……很像我们之前遇到的‘潜行者’,但更加敏捷和……狡猾。”
凌风眼神一凛。工厂被毁,母巢立刻就有了新的动作?是报复,还是原本就存在的、隶属于其他“器官”的力量?
“加强外围警戒等级,巡逻队编制加倍,配备重火力。通知巴图,他的大队负责近期外围清剿,让他把火气撒在那些怪物身上。”凌风迅速做出安排,“至于求救信号,记录位置和信息,但目前我们无力远程支援,回复他们壁垒的坐标,能否抵达,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乱世之中,仁慈需要实力作为后盾。
深夜,凌风再次独自登上了望塔。冰冷的夜风吹拂着他额前的发丝,却吹不散他心头的阴霾。西北的未知威胁,近在咫尺的骚扰,内部亟待恢复的元气……千头万绪,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上。
他摊开手掌,一丝银色的空间能量在指尖萦绕、跳跃。随着不断的使用和锻炼,他对空间的感知越发敏锐,甚至能隐约感觉到脚下大地深处,那错综复杂的、属于旧时代的地铁线路和防空洞系统,以及……某种更深沉的、仿佛与母巢同源,却又有些不同的晦暗波动。
阿木关于地底异常的报告,并非空穴来风。这壁垒之下,似乎也隐藏着秘密。
医疗部依旧是整个壁垒最忙碌的地方之一。重伤员的后续治疗,轻伤员的康复,以及越来越多因压力和环境导致的心理问题,让苏婉和她的团队疲于奔命。
孟教授成了医疗部的常客,他不仅帮忙安抚一些精神受创的战士,更带来了他整理的一些旧时代关于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的心理疏导资料。
“身体上的伤口会愈合,但心里的阴影可能会伴随一生。”孟教授对苏婉说道,“我们不能只治疗**,忽视精神。这些战士是我们最宝贵的财富,必须让他们尽可能健康地回归生活,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
苏婉深以为然,她开始有意识地运用自己微弱的治愈系异能,配合孟教授提供的心理疏导方法,尝试深入治疗那些精神受创最严重的伤员。过程很艰难,效果也缓慢,但她能感觉到,当那些战士眼中麻木的痛苦逐渐被一丝清明取代时,那份成就感无与伦比。
在工作间隙,她总会去那个小小的苗圃待上一会儿。淡紫色的土豆花已经凋谢,结出了青涩的小果实。那个负责照料的年轻战士,名叫小豆子,状态也一天天好转,虽然话还是不多,但眼神里有了光彩,甚至会对着那些土豆苗傻笑。
这一天,苏婉在苗圃里遇到了雷烈。他坚持不用轮椅,拄着一根合金拐杖,左臂还吊在胸前,正看着那些绿油油的苗苗发呆。
“雷大队长,不在病房休息,怎么跑这里来了?”苏婉走到他身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
雷烈回过神来,笑了笑,牵动了脸上的伤疤,显得有些狰狞:“躺不住了,出来透透气。看着这些东西,心里……踏实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