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声漫过码头的青石板时,湄洲岛的晨雾正一点点散开。最先望见船队桅杆的是望台上的老渔民,他攥着磨得发亮的望远镜,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喉结滚动了三次才扯开嗓子喊:“回来了!是咱们的船!”
喊声像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港口。原本静候在岸边的人群炸开了锅,孩童们挣脱母亲的手,踩着滩涂的湿泥往前跑,鞋上沾着的贝壳碎屑在朝阳下亮晶晶的;妇人们把攥皱的祈愿符往围裙里塞,眼角的皱纹里还凝着未干的泪,却已忍不住咧开嘴笑;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扛起跳板就往水边冲,木桨在船舷上敲出急促的节奏,像是在应和浪涛的欢呼。
“满了!你看那舱门!”有人指着最前头的主船惊叫。帆布被海风掀起一角,露出里头码得整整齐齐的渔获——金红色的金枪鱼尾鳍还在微微颤动,银鳞闪烁的带鱼堆成了小山,还有些从未见过的、身上带着彩色斑纹的鱼,被渔民们小心翼翼地用海水养在木桶里,时不时甩动尾巴溅起水花。更惹眼的是甲板上堆放的麻袋,粗麻缝隙里漏出饱满的谷粒,或是裹着湿泥的块茎,那是从南海诸岛带回来的新种子,沉甸甸的,压得船舷都往下沉了几分。
当第一块跳板搭上岸,留守的人群彻底绷不住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扑向走在最前面的水手,那是她出海三个月的丈夫,晒得黝黑的脸上还带着海盐的结晶,见着妻儿的瞬间,平日里能扛着百斤渔网跑的汉子,眼圈红得像被夕阳烧过。孩子怯生生地拽着父亲被海水泡得发白的衣角,忽然咯咯笑起来,把手里攥了许久的、用红绳串着的贝壳挂在了父亲脖子上。
这样的场景在码头各处上演着。有人抱着归人又哭又笑,泪水混着海风里的咸味往下淌;有人抢着帮船上的人卸东西,粗糙的手掌抚过那些新奇的种子,像是在抚摸自家孩子的脸蛋;还有老人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往船上望,直到看见熟悉的身影从船舱里走出来,才喃喃道:“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林默站在主船的船头,海风拂动她素色的衣袍,发间别着的、用南海珊瑚打磨的簪子泛着温润的光。她望着岸上涌动的人潮,望着远处山坡上那座熟悉的祈愿台——那里的香炉终年不熄,此刻正有袅袅青烟顺着风飘向海面,像是在与归来的船队遥遥呼应。
就在这时,一道淡蓝色的光幕在她眼前悄然展开,一行清晰的字迹浮现出来:【开拓南海渔场任务完成。奖励:“族群召唤”(可临时召唤附属水族助战),信仰之力 】。
林默的指尖轻轻动了动。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新增的信仰之力正顺着某种无形的纽带涌入体内,温暖而厚重,像是无数人的期盼与感激凝聚而成的暖流。这股力量不同于南海风浪里的狂暴,也不同于深海暗流中的阴冷,它带着人间烟火的温度,带着土地与海水交织的气息,让她想起湄洲岛的晨雾、码头的渔火,想起那些在祈愿台前虔诚叩拜的身影。
“族群召唤……”她在心里默念着这个新获得的能力。脑海中仿佛有无数细碎的声音在回应——是珊瑚丛里穿梭的鱼群,是深海中缓慢游动的海龟,是礁石上晒太阳的海螺……那些曾与她在南海相遇、被她守护过的水族,此刻仿佛都成了可以依靠的力量。
但她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眼前的奖励上。她抬起头,望向更远处的海平面。晨雾早已散尽,湛蓝的海面与天空在极远处连成一线,那道清晰的海平线像是天地间的一道界碑,却又分明带着一种流动的、充满诱惑的气息。
南海的风浪已平,那些曾肆虐的暗流、凶猛的海怪,在她与船队的努力下,如今已成为这片渔场的守护者。渔民们以后再去南海捕鱼,不必再担惊受怕,那些新奇的种子撒下去,来年或许就能在岛上长出不一样的庄稼。但这只是开始,她很清楚。
海平线的尽头,藏着更广阔的世界。她曾在古籍中读到过,越过这片海域,会有肤色不同的人,会有样式奇特的船,会有信奉着不同神只的部落。他们或许友善,或许带着敌意,或许有着与湄洲岛截然不同的生存方式。那里的神只,或许不像她这样守护着人与海的平衡,或许会为了争夺信仰而掀起风浪,或许会用更强大的力量搅动深海的秩序。
而她,必须走过去。不是为了征服,也不是为了掠夺,而是为了守护那份她始终坚信的平衡——让海水滋养生灵,让生灵敬畏海水,让不同的文明在相遇时,能少一些冲突,多一些共存的可能。
身后传来脚步声,负责掌舵的老船长捧着一个用海藻编织的篮子走了过来,篮子里放着几颗圆润饱满的椰子,是刚从船上的货堆里挑出来的。“林姑娘,尝尝?这是南海岛上的椰子,汁甜得很。”老船长的脸上满是感激,眼角的皱纹里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若不是你,咱们这次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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