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码头上就爆发出一阵惊惶的呼喊。林默被这声音惊醒时,海婆婆已经拄着拐杖站在门口,望着海边的方向,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怕是出事了。”老人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默抓起外衣快步跟上,刚跑到码头,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倒吸一口凉气。昨天还好好停泊在岸边的三艘渔船,此刻竟像被蛀空的朽木,歪斜地陷在浅滩里。几个渔民正跪在船边,用手摸着船底的缝隙,脸上满是绝望——那些厚厚的橡木船板,不知被什么东西啃出了密密麻麻的孔洞,小的如指节,大的能塞进拳头,阳光从孔洞里漏进来,在船底投下星星点点的光斑,像一块破烂的筛子。
“怎么会这样……”一个年轻渔民瘫坐在沙滩上,声音发颤,“昨晚收网时还好好的,就过了一夜……”
林默走近细看,发现孔洞边缘残留着黑色的粉末,指尖捻起一点,那粉末带着刺鼻的腥气,在阳光下泛着油腻的光泽。她刚要开口,就见一条细小的黑色蠕虫从一个孔洞里探出头来,身体只有线香粗细,通体漆黑,头部有一圈细密的倒钩,正蠕动着往木头深处钻。
“是这些东西!”林默立刻认出,这正是昨晚在海水里看到的黑色蠕虫。她下意识地抬手,掌心凝聚起一团水球,对着船板上的孔洞轻轻一推,淡蓝色的水流顺着孔洞灌了进去,试图将蠕虫冲出来。
可下一秒,更惊人的事情发生了。被水流冲刷过的孔洞里,竟涌出更多的黑色蠕虫,它们像是被激活了一般,在湿滑的木头上快速爬行,原本细小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转眼间就比之前粗了一倍。
“别用水!”海婆婆突然喊道,声音里带着急切,“这些虫子怕不是寻常海虫,遇水反而更活跃!”
林默立刻收了控水术,看着那些在船板上越聚越多的蠕虫,心沉了下去。她蹲下身,仔细观察着虫群的动向,发现它们对木头有着近乎疯狂的执念,哪怕爬到沙滩上,也要拼尽全力往船板的方向钻,仿佛那些坚硬的橡木是它们唯一的养料。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王大叔蹲在一旁,心疼地敲着船板,那艘船是他去年刚造的,花光了家里所有积蓄。
海婆婆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往茅草屋走,拐杖在沙滩上留下一串急促的印记。不多时,她抱着一本泛黄的线装书回来,书页边缘已经磨损发黑,封面上用毛笔写着两个古字:《海经》。
“老身小时候听父亲说过,这本书记载着海里的古怪东西。”海婆婆颤抖着翻开书页,手指在泛黄的纸页上快速滑动,上面的字迹是用朱砂写的,有些已经模糊不清。翻到中间一页时,她突然停住,指着一幅手绘的虫图道:“看,就是这个!”
林默凑过去,只见图上画着一条黑色的蠕虫,形态与船板上的虫子一模一样,旁边写着注解:“蚀船虫,深海妖族幼虫也,嗜木,遇水则繁,畏阳,唯向阳花根可除。”
“向阳花?”林默重复着这个名字,“那是什么?”
“是岛东悬崖上长的花。”海婆婆的眉头皱得更紧,“那地方常年刮‘疯狗风’,风势最猛的时候能把巨石吹得滚下山崖,别说采花,就是靠近都难。”
她合上书,看着林默道:“孩子,那地方太危险了,要不……我们再想想别的法子?”
林默看向那些被蛀空的渔船,又看了看远处停泊的其他船只。蚀船虫的繁殖速度太快,如果不尽快找到克制的办法,用不了两天,码头上所有的船都会变成筛子。到时候,渔民们连出海打渔都做不到,更别说应对可能到来的黑潮了。
“没有别的时间了。”林默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沙粒,“海婆婆,您告诉我向阳花长什么样,我去采。”
“不行!”王大叔立刻反对,“那疯狗风可不是闹着玩的,前年有个年轻后生想去悬崖上采燕窝,被风卷着掉进海里,连尸首都没捞上来!”
“是啊林默姑娘,太危险了!”其他渔民也纷纷劝说,“我们再守着船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别的法子……”
林默摇了摇头,目光坚定:“等不起了。你们守好码头,别让蚀船虫蔓延到其他船上,我去去就回。”
她说完,转身回茅草屋取了竹篓和绳索,又用布条将裤脚扎紧,检查了一遍掌心的玉佩——那温润的玉质似乎能给她一点力量。海婆婆看着她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平安符塞给她:“这是当年那位姑娘留下的,带着吧,求个心安。”
岛东的悬崖离渔村有两里路,越靠近悬崖,风势就越大。起初只是吹得人脚步踉跄,到了悬崖边,狂风已经像无数只无形的手,撕扯着她的头发和衣角,发出“呜呜”的嘶吼,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卷起来抛向大海。
悬崖陡峭如刀削,岩壁上只生长着一些耐旱的灌木,根系紧紧抓着石缝,在狂风中顽强地摇晃。林默用绳索在腰间打了个结,另一端系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然后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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