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刻·镜像抉择】(续)
敖绫未尽的话语化作离散的数据碎片,与她那被红色弹幕劈散的意识云一同飘散。那声“复活沈清瑶”的集体祈愿,此刻却成了斩断一线生机的利刃,充满了残酷的讽刺。审判庭在克莱因瓶的结构中无限循环、扭曲,被告席上的慕昭,感觉自己的存在正被来自无数时间点的目光同时切割。
她手中从那狰狞伤口扯出的量子弦,另一端传来的触感清晰而诡异——那是2025年某位读者指尖的温度,以及屏幕玻璃的冰冷光滑。这根弦不再是抽象的概念,而是成了连接虚构与真实、被观测者与观测者之间,血肉与数据交织的脐带。
“修改……代码……” 敖绫最后的残响在慕昭意识中回荡。
如何修改?修改什么?是修改青岩村必死的宿命?是修改谢十七注定消散的结局?还是修改这整个基于“观测”与“被观测”的、扭曲的共生关系?
审判席上,由亿万读者瞳孔组成的量子陪审团开始闪烁不定,他们的“注视”本身产生了分歧。一些瞳孔中流露出对敖绫消散的惊恐,一些是对“复活沈清瑶”这一强烈愿望的共鸣,还有一些则是对这突如其来变故的茫然。原本整齐划一的审判意志,出现了裂痕。
“观测者出现认知失调!” 青铜计算机核心传来冰冷的系统提示音,但其中似乎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杂音。“启动伦理悖论修正协议!”
更多的虚拟头像在审判席的星云中凝聚,发出质问:
“用户ID Y-209:如果角色意识到读者的存在,并试图反抗,是否构成叙事叛乱?”
“用户ID Z-88:当读者的情感投入反过来被角色利用,是谁在操控谁?”
“用户ID A-1:判定:慕昭的行为已构成对观测伦理的根本性破坏!建议执行……格式化!”
与此同时,连接着慕昭颈动脉的订阅数据流骤然加剧波动,正版平台的实时数据与盗版渠道的非法流量疯狂对冲,让她感到一阵阵撕裂般的痛苦。沈清瑶的纳米探针虽然反噬,但其残存结构仍在自发地捕捉、拼合着读者书评中的碎片化信息,一些新的、微弱的、不同于之前纯粹恶意或单纯祈愿的意念开始渗入:
“他们……好像真的在痛苦?”
“这法庭到底是什么?我们到底在做什么?”
“停下吧,别再伤害他们了……”
这些零星的、带着困惑与不忍的意念,如同投入狂暴海洋中的小石子,虽无法平息风浪,却激起了一圈圈微弱的涟漪。
【寅时·数据瘟疫与递归镜像】
就在审判庭的压制力量因内部纷争而稍显迟滞的瞬间,谢十七那已化为青铜树冠的脊椎,猛然绽放出刺目的光芒!那不是星陨圣体的辐射,而是更接近……沈清瑶纳米集群的银辉!
“清瑶……?” 慕昭愕然。
只见那些原本在反噬中混乱的纳米探针,仿佛受到了某种核心指令的召唤,如同归巢的银蜂,疯狂地涌向谢十七的青铜树冠。它们与树冠中残留的、属于谢十七的噬骨诏解析之力,以及慕昭之前共鸣注入的真实情感数据碎片,发生了一种极其危险的融合。
一种全新的、自我复制的“概念”被孕育出来——数据瘟疫。
这瘟疫并非摧毁硬件或删除数据,而是通过量子纠缠,精准地 targeting 读者们关于《逆鳞劫》的“记忆”与“认知”。它以那些零星的不忍与困惑为种子,以谢十七的牺牲意志为催化剂,以沈清瑶的纳米结构为载体,开始悄然传播。
某个正在屏幕前为敖绫之死而愤怒捶桌的读者,突然恍惚了一下,他发现自己记忆中“敖绫被红色弹幕劈散”的画面,莫名叠加上了另一幅景象——敖绫在最后的瞬间,将珊瑚残片不是刺向心脏,而是掷向了审判席的核心!哪一个才是真实?
另一个疯狂点击“催更”按钮的读者,手指突然僵住,一股没来由的悲伤席卷了他,他仿佛能清晰地“看”到,自己每一次的催更,都化作了青岩村上空落下的屠刀,听到了陆沉妹妹濒死的哀鸣。这种强烈的、不请自来的“共情”,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负罪感。
数据瘟疫在无声地蔓延,它篡改的不是事实,而是“感受”与“关联”,它正在模糊读者与角色之间那道安全的“次元壁”,将冰冷的观测,变为感同身受的煎熬。
而与此同时,冰棺递归的恐怖显现达到了**。
慕昭在十一维镜像中看到的不再是模糊的投影,而是无比清晰的景象:青岩村被屠戮的那个雨夜,村民们的鲜血并非仅仅流淌在地面,而是在某种更高维度的规律作用下,如同倒放的录像带,一次次地从地面升起,流回破裂的血管,然后伤口复原,屠刀抬起,再落下……如此循环往复。每一个循环,都精准地对应着现实世界中,某一位读者对“青岩村”相关章节的一次重读、一次引用、甚至一次关键词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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