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大乱炖 （三十八）相处

时光在伤痛与重建中悄然流转，木叶的伤痕被逐渐抚平，新生的枝叶愈发茂盛，掩盖了曾经的焦土与血痕。战争的阴影缓缓褪去，和平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而是变成了日常生活中可以触摸到的实在——孩子们重新在街道上奔跑嬉戏，训练场再次响起充满朝气的呼喝，任务委托大厅也恢复了往日的繁忙。

村子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重心从生存转向了发展与巩固。制度的完善、经济的复苏、教育的普及、与外界关系的重新建立……无数新的议题摆在了决策者的面前。

扉间与泉奈的伤势在最好的医疗忍术和漫长的时间调养下，终于逐渐痊愈。他们重新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原点。但有些东西，如同被春水浸润过的土地，早已在无人察觉的深处，发生了不可逆转的改变。

他们依旧会在会议上争执，为了预算、为了权限、为了某项政策的细节。扉间的逻辑依旧冰冷严谨，泉奈的反驳依旧锐利直接。表面的针锋相对似乎从未停止。

然而，那些曾经横亘在两人之间、充满敌意与算计的尖刺，却悄然软化了些许。争吵不再是为了压制对方，而是更像一种……基于不同立场和思维方式的、激烈的探讨。甚至在某些时候，当第三方提出明显不合理的方案时，他们会下意识地交换一个极其短暂的眼神，然后由其中一人率先发出冰冷的质疑，另一人则会默契地跟上，从另一个角度补全攻击。

这种默契，让与会的其他族长们时常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仿佛在面对一座无懈可击的冰火双重堡垒。

下班之后，他们依旧各行其是。扉间大部分时间埋首于研究院或火影办公室，泉奈则忙于警务部队的整顿和族务。

但偶尔，在公务交接的间隙，或是夜幕降临、人流稀少的时刻，他们会以一种极其自然却又出乎意料的方式，出现在彼此的视野里。

有时是扉间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离开火影大楼时，会“恰好”看到泉奈也从警务部队办公室走出来。两人或许会极轻微地颔首，或许连这点示意都没有，只是保持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沉默地同行一段路，在通往各自族地的岔路口自然分开。

有时是泉奈需要查阅某些只有研究院才有的封印术古籍，他会直接前往扉间的办公室。没有预约，没有寒暄，只是递上申请清单。扉间通常不会多问，只会抬起眸看他一眼，便示意助手去取。等待的间隙，两人各自处理手头的事情，空气静默，却不再令人窒息。书取到，泉奈离开，扉间甚至不会抬头说一声再见。

一次，泉奈旧伤复发，夜间咳嗽得厉害，难以入眠。他鬼使神差地披衣起身，走到庭院中，却发现隔壁院落（千手与宇智波的族地在规划时，核心区域相邻）的灯也亮着。扉间的身影映在窗纸上，似乎也还未休息，正伏案书写着什么。两人隔着一堵墙，各自沉默，只有偶尔压抑的咳嗽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夜里交织。

还有一次，扉间实验一种新型解毒剂时，需要一种极其罕见的、只生长在宇智波旧族地后山阴湿处的草药。他派去的助手空手而归，说是无法辨认。第二天，一份晒干处理好的、正是他所需分量的草药，被无声地放在了他的实验台上，没有署名，没有字条。

他们从未言明什么，从未试图定义什么。没有温情脉脉的关怀，没有逾越界限的接触，甚至没有一次像样的、工作之外的对话。

那种在生死关头剧烈碰撞出的、无法言喻的羁绊，在回归日常后，化作了一种更加隐晦、更加沉默的共存与默契。它存在于公务交接时短暂的视线交汇，存在于深夜相邻灯火的无声陪伴，存在于需要时恰到好处、不留痕迹的援手。

这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关系。混杂着过往的仇恨、如今的利益交织、冰冷的理性计算、以及那深藏的、谁都不愿也不敢轻易触碰的、或许可以称之为“在意”的东西。

它不像柱间所期盼的那种其乐融融的友情，更非世俗意义上的亲密。它更像两条曾经激烈对撞、如今被迫并行的河流，底下依旧暗流汹涌，河床质地截然不同，却因共同流经了太多的峡谷与险滩，而不得不默许了对方的存在，甚至在某些时刻，需要依靠对方的水势来平衡自身的航道。

他们都接受了这种复杂的存在。不再试图去剖析，去抗拒，或去改变。

就这样，很好。

足够安全，也足够……慰藉那颗在漫长争斗和沉重责任下，早已疲惫不堪的心。

柱间似乎隐约察觉到了两人之间气氛的微妙变化，但他学乖了，不再试图去撮合或点破，只是偶尔看着他们一前一后走出会议室，或者听到暗部汇报两人又一次“巧合”的同行时，会摸着下巴，露出一个傻乎乎却又带着欣慰的笑容，然后被身旁的斑冷冷地瞪上一眼。

斑对此保持沉默，那双洞察一切的写轮眼将一切细微变化尽收眼底，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周身那冰冷的戾气，似乎因此稍稍缓和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木叶的春天再次来临，樱花盛开，如云似霞。

在一次关于忍者学校课程改革的会议后，众人散去。泉奈因与一位长老多讨论了几句，稍晚一些离开。他走到火影大楼门口时，发现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

他正微微蹙眉，考虑是否要等雨小一些，一把素色的油纸伞无声地递到了他面前。

持伞的是扉间，他似乎也刚准备离开，另一只手里还拿着几份卷轴。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眼眸看着门外的雨幕，并没有看泉奈。

“一起走吧。”扉间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泉奈愣了一下，目光掠过那把明显是崭新、绝非“多余”的油纸伞，又看向扉间那没什么表情的侧脸。

他没有拒绝，接过了伞。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了朦胧的雨幕之中。油纸伞隔绝了细密的雨丝，也隔绝了外界偶尔投来的好奇目光。一柄伞下的空间并不宽敞，他们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衣角甚至都不会相碰。

一路无话。

只有雨滴敲打伞面的沙沙声，和脚下踩过湿润青石板的细微声响。

走到通往宇智波族地的路口，雨势稍歇。

泉奈停下脚步，将伞递还回去。

“……谢了。”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雨声掩盖。

扉间接过伞，指尖无意间擦过泉奈微凉的手指，两人都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嗯。”扉间极淡地应了一声，目光依旧看着前方。

没有更多的言语，泉奈转身，走向自家族地的方向。

扉间站在原地，看着那个深色的身影消失在雨雾弥漫的街角，这才收回目光，撑着伞，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春雨润物无声。

有些东西，也在这寂静的雨声中，悄然生长，无需言明，亦无需追问。

就这样，在漫长的敌对与纠缠之后，在共同经历的生死与绝望之后，他们找到了一种只属于他们的、沉默而复杂的共存方式。

于他们而言，这已是命运所能给予的，最好的安排。

一一

pS：哎呀就喜欢温水煮青蛙，两人在一起之前但是有感觉时应该是这种相处方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