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荒山,古祭坛上。
两道同样笼罩在阴影中、戴着无面面具的身影无声对峙,空气仿佛凝固,只有呜咽的风声穿梭在嶙峋怪石之间,更添几分诡谲。
林小凡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那冰冷审视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过,重点停留在他脸上那副破裂的面具以及周身缭绕的、属于“影匕七号”的阴影气息上。
他心中警惕提升到极致,模仿着之前那杀手冰冷死寂的气质,一动不动,同样“回望”着对方。掌心中,那缕被混沌始炁包裹的阴影之气微微盘旋,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藏在袖中的公输夜的“潜影蛛”也进入了待命状态。
沉默持续了约莫十息,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那接应使者率先打破了寂静,他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沙哑而低沉,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听不出年纪和情绪:
“影随暗夜生。”
林小凡心中猛地一凛!果然有暗号!
他飞速回忆玉简中的内容,并没有提及暗号!是遗漏了?还是这接应使者额外的试探?
不能犹豫!犹豫就是破绽!
他强迫自己冷静,造化玉碟碎片在识海中微光流转,急速推演。对方的上半句“影随暗夜生”,强调的是影与夜的依存关系,那么下半句…
他模仿着那杀手可能用的冰冷语调,沙哑地回应道:“…刃出鬼神惊。”这是影杀阁常见的一种自夸式口号,强调其刺杀之威。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对方的审视感似乎更加锐利了一分!
不对?猜错了?
就在他暗自凝聚力量,准备暴起发难之时——
那接应使者却缓缓点了点头,沙哑道:“…算你过关。‘影匕七号’,你的任务简报。”
林小凡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赌对了!这暗号似乎并不固定,更像是一种随机确认身份的开场白,回应只要符合影杀阁的风格即可。看来这组织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彼此间缺乏绝对信任。
“目标物已到手。”林小凡言简意赅,摊开手掌,露出那块阴阳混沌石。温润的阴阳二气在血月下流转,与周围的死寂环境格格不入。
接应使者的“目光”在混沌石上停留片刻,再次点头:“很好。看来东海龙宫的宝贝也不过如此。我是本次任务的‘接引使者’,代号‘幽爪’。接下来由我带你进入鬼蜮外围,直至‘饕餮之喉’附近区域。”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命令的口吻:“东西先交给我保管。进入鬼蜮后,你需要全力辅助我执行后续计划。”
林小凡心中冷笑,果然想黑吃黑?或者这是他们的标准流程?
他并未立刻交出混沌石,而是冷冷道:“规矩我懂。但我的任务是亲手将物品送至指定地点。在见到‘圣物’之前,恕难从命。”他故意表现得像个恪守命令、死板多疑的底层杀手,这符合“影匕七号”这种执行者的人设。
幽爪使者沉默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悦,但并未强求,只是哼了一声:“随你。跟上,掉队了可没人等你。”
说完,他转身,身形飘忽地向山脉更深处掠去。他的身法极其诡异,并非直线前进,而是不断融入沿途的阴影,每一次闪现都在数十丈外,对地形熟悉无比。
林小凡立刻施展身法跟上。他并未完全模仿对方的身法,那太容易暴露,而是以自己融合了星辉和造化之力的遁术为主,辅以阴影之气进行遮掩和加速,速度竟也不慢多少,稳稳吊在幽爪使者身后。
一路上,两人再无交流,只有呼啸的风声和越来越浓重的死寂怨气。
越是深入,环境越发恶劣。地面开始出现粘稠的、冒着气泡的黑色沼泽,扭曲的怪树上挂着类似风干内脏的诡异果实,空气中开始出现淡灰色的、能侵蚀神识和灵力的雾气。
“注意避开‘蚀魂雾’。”前方的幽爪使者冷不丁地开口,声音依旧冰冷,“以你的修为,沾染过多也会麻烦。”
林小凡心中微动,这算是提醒?还是试探他是否了解鬼蜮环境?他冷冷地“嗯”了一声,巧妙地避开几团飘来的灰雾。造化玉碟碎片微微运转,悄然分析着雾气的成分,发现其中蕴含着无数细微的、充满怨念的灵魂碎片,确实能污染心神和灵力。
又前行了约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片巨大的、断裂的石碑群,石碑上刻满了模糊的古老战场浮雕和无法辨认的文字。这里弥漫的怨气几乎凝成实质,让人呼吸不畅。
幽爪使者在这里停了下来。
“快到了。穿过这片‘古战场碑林’,就是真正的忘川鬼蜮外围。”他转过身,看向林小凡,“这里的怨灵和‘遗忘者’已经开始增多,常规的隐匿手段效果会大打折扣。现在,需要借助‘圣物’的力量。”
他终于提到了关键!
林小凡精神一振,表面依旧不动声色:“圣物在何处?”
幽爪使者发出几声难听的轻笑,缓缓抬起手。只见他黑袍袖口中,爬出了一只…通体漆黑、形似蚕宝宝、却长着无数细密复眼和口器的怪异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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