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霸全传 第110章 通玄观 八宝道生嗔 天津卫 黄提督设卡

骆宾侯设计了一张十绝阵图，还没把图的奥秘讲完，黄天霸大惊失色，说道：“先生之阵图如此凶险，本督若是进去，一旦走错步法，岂不送了性命！”骆宾侯笑道：“此话差矣，既然学生会布阵，当然也就会破阵，大人绝无性命之忧，再者说大人所住之处，必先将机关埋伏了如指掌，否则怎样防备贼人，请提督大人只管放心，其中奥秘一定告知，此阵图好就好在这里，只能防人不会害己。”黄天霸这才放下心来，说道：“好，还是先生高明，那就接着讲吧！”骆宾侯道：“为防备外人破坏主阵，在楼外有高墙九道，此乃合于九宫之数，每道墙长二百四十尺，按二十四节气所布，墙与墙之间设埋伏八道，共七十二道机关，再外则是围墙，墙高九尺，全长一千六百九十七尺，其中设一百三十五个埋伏，围墙之外，便是人造护楼湖，水深八尺，出入无船，只两条通道，一条是一寸粗细的铁练，可升可降，夜间可沉入水中，再一条通道则是水中石桩，桩顶与水面粗平，每隔三尺一桩，凡露出水面者皆设机关，只要踏上，必有毒箭、蒺藜从水下打出，水下布有窝刀、拉网，人落水后不死也得被生擒。全阵共有机关埋伏九百处，其中最脏机关七百二十处，人若碰上立即死亡；脏机关九十处，踏上之后三日之内死亡，只有九处净机关，一触即擒，是杀是留由大人主裁。”

黄天霸听罢连连点头道：“好阵、好阵，除玉皇顶外，但不知各阵有何名称？”“有，有，所谓十绝阵即有十处凶险去处，一座总阵，九座分阵，明分九门，暗合九宫，即照金木水火土日月风云，有首曰琉璃宫，为寒冰之阵，仿照月宫广寒而建：次曰太乙殿，为玉泉之阵，仿照银河广寒泉水滔滔而建；三曰六厌城，为烈火阵，仿照太上老君八卦炉之原理而建；四曰黄云洞，是毒风之阵；五曰黑沙口:烈火、黄云、黑沙三阵紧密相连，风水沙可一齐施威。六曰松林观，是座木阵，尽是翻板、浪板；七曰神鸦巢，为毒钉阵，八曰氤氲馆，为恶云毒雾阵；第九阵曰逍遥山庄，为怪石之阵。每阵之间有短墙若干条，计一百单八处，总计机关埋伏一千零八处，大人以为有什么不周、不明之处，提将出来，学生再做补充说明。”

黄天霸赞道：“老先生果然名不虚传，虽汉张良三木鸢，三国孔明之木牛流马，与先生之巧思，相差岂止万千。”“大人过奖了。”

黄天霸即命人备酒，酒席间又道：“骆先生才华横溢，精思盖世，何必久隐山林，如先生有意出山，本督当代为保奏，四品皇堂还是办得到的，如先生不愿理民事，在下官府中屈就也是可以的。骆宾侯暗想：弄个官干干倒也是光宗耀祖的事，可哪有我这样自在，三年摆上一次阵，也落它几万银子，这次给他摆个十绝阵，除了酬金之外也捞它十万银子，足够我受用的啦。想到这里，抱拳说道：“多谢大人栽培，怎奈学生多年以来懒散成性，与世无争，有谁邀我摆阵，得点谢礼我也心安自在∽∽”未等骆宾侯把话说完，黄天霸双目一瞪，放出了两道凶光，心中暗想：此人能给孙四虎摆出五方阵，能给我摆出十绝阵，难道就不能为别人摆更高的阵吗？此人既不做官又不入我提督府，倘若飘流于世，对我却是一个极大的忧患，我必须将他除掉，但转念一想，眼下还不行，待他把十绝阵给我建完，再做道理！于是哈哈笑道：“骆先生真乃世外高人，敬佩，敬佩！”樊洪也在一旁答腔：“骆先生才智过人，艺不压身，不做官也罢，反正也断不了银子花。”樊洪说这话有他的用意，因为他暗中已与骆宾候计议好，此次建罢十绝阵可捞白银二十万两，三分之一归樊洪，三分之二归骆宾侯。骆宾侯也有自己的想法，他知道黄天霸树敌太多，必有人与他作对，倘若有人破他的十绝阵，必出大价请我，到那时我岂不又捞它一笔。黄天霸是个心毒手狠的人，樊洪与骆宾候的心思他都猜到了，因此故意把杀害骆宾侯的主意告诉了樊洪，樊洪先是一惊，后是称赞道：“大人真乃高明之极，在阵势摆完之后，及早把他除掉，可免去后患，这事就包在卑职身上啦！”樊洪之所以这样做，有他的道理，因为建十绝阵克扣的银两，只有他和骆宾侯知道，如若把他除掉，这案子永不会犯不说，而且骆宾侯应得的那笔银子也就全部归他自己了。

在黄天霸的亲自督促下，十绝阵不到一年便竣工了，黄天霸从狱中提出十几名犯人，试验各种机关，无不效验。为此黄天霸特意为知机子骆宾侯设宴庆功，樊洪又用上了他那九龙转心壶，用药酒毒死了骆宾侯，危言暴病身亡，樊洪把骆宾侯的尸体运回江南，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杨士超、胜杰奉黄天霸之命四处寻找武林高手。高手见了不少，可一听说是为黄天霸保镖护阵，谁也不肯去，直愁得杨、胜二人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这日，杨、胜二人来到江西龙虎山通灵观。抬头看时，见山门紧闭，胜杰上前敲打门环，工夫不大，山门吱地一声打开了，从门内走出一位道童，看去十三、四岁，头梳双髻，蓝布道袍，白袜云履。那道童见门前站立两人，便打稽首问道：“二位施主从何而来，叩打山门为了何事？”胜杰上前抱拳施礼道：“有劳仙童通禀八宝道长，就说直隶郑州古城村神镖将胜英胜子川之孙胜杰前来拜访。”那道童一听是胜英之孙，不敢怠慢，忙道：“二位稍候，待我回禀我家祖师爷。”说罢转身掩门而去。

工夫不大，那道童又出来说：“我家祖师爷有请，二位且随我来。”说罢在前引路，胜杰、杨士超跟随在后，三人进了观门，来到后殿，见殿堂内端坐一人，此人头戴道冠，身穿道袍，双目微闭，鹤发童颜，一身的仙气。胜杰、杨士超知道此人定是八宝道长，慌忙上前叩拜，那道长微睁双目，启齿道：“起来吧，你可是那胜师弟的孙子？”胜杰道：“正是晚辈胜杰，同来者是赛毛遂杨香武之孙杨士超，我二人今日特来给你老请安。”此时，道童早已取过蒲团请他们二位坐下。

这位老道长是何许人也？此人名叫八宝真人郝士宽，乃是九莲道人毕全真之徒，毕全真与艾莲池是一师之徒，他师兄弟二人都是少林寺老方丈碧和僧的道友，三人曾多次较量过武艺，武功不相上下。后来江宁焦知府的公子摆擂台，引起了僧道比武，双方各伤数人，因此，各邀能人助阵，艾莲池带领夏侯商元、胜英等人攻打白莲寺时，曾邀请九莲道人出山相助，九莲道人不肯出山，愿为双方调停，但双方都不认帐，艾莲池因此对九莲道人不满，一气之下请来道姑无尘子，智破白趣寺，剑断碧和僧左臂，从此双方结下血海深仇。九莲道人毕全真为了不参与双方纠葛，这才隐居深山，一生教了两个徒弟。八宝真人郝士宽便是他的掌门弟子。郝士宽出师后谨遵师教，在龙虎山通灵观除诵经之外，便是苦练内功，已练得超凡入圣之境地，老道一世童男，终日修身，不过秉性中仍存有一点好胜之心，不肯甘居人下，这也是他修行不到家的地方。今日胜杰、杨士超的到来，使他又想起了旧事。

杨士超、胜杰坐定后，道童献上茶来。老道郝士宽问道：“你二人来此何事？”胜杰与杨士超交换了一下眼色，起身施礼道：“晚辈无事不敢烦劳师爷，皆因少林寺掌门老和尚碧和僧，决意要报当年一剑之仇，老和尚临死时嘱咐他的弟子：少林古刹自唐王李世民敕建以来，我乃第四十三代掌门人，以前掌门的四十二代均为本寺发扬光大做出了贡献，唯老僧败在了道门艾莲池手下。丢尽了少林寺的脸面，在我圆寂之后可装入佛龛，不可葬入佛垅，我辱没了祖宗先师，不配，也无权指定继承人，今将衣钵、法印均封存在我佛之前，以俟我门中弟子，有胜过艾莲池门派者，即为我寺第四十三代掌门。如今寺中出了一个和尚，名唤五行，人称五行长老，此人武艺高强，多次打败我道门高手，也难怪他如此强横，自艾祖师爷、夏侯师爷、诸葛师爷仙逝后，我门中再无高人，故此屡屡败北。两家之争，也波及到俗家弟子。师爷必然知道黄三太，他乃我祖的门徒，是艾祖师爷的俗家弟子，而铁罗汉窦尔敦乃是五行长老的徒弟，他二人在河间比武，是黄伯父胜了窦尔敦，因此，那五行和尚要为他的徒弟窦尔敦报一镖之仇，决意与黄家为敌，实际是与释门为敌！”说到此处，八宝真人郝士宽道：“我听说黄三太与窦尔敦在河间比武是为了借银之事，也是那黄三太武艺不精，打不过人家，暗中使了甩头一镖，伤了窦尔敦左臂，窦尔敦虽然败阵而逃，可黄三太那孩子也没有给我门争光露脸，反让天下英雄笑骂，不凭真本事，光凭要阴谋怎么能站得住脚”胜杰一看郝士宽对黄三太并没赞赏，于是又道：“师祖讲得极是，不过事出有因，那窦尔敦欺人太甚，黄伯父一让再让，逼得他老人家无路可走，因没办法才比武，黄老伯父闯荡江湖几十年，真要败在窦尔敦手下，怎见江东父老，也是为了本门的荣誉他才不得已而为之。”本来，河间比武是黄三太指镖借银，仗势欺人，而让胜杰颠倒黑白这么一说，黄三太倒成了含怨受害者了。八宝真人郝士宽点头问道：“你们来此何意？”杨士超接过话茬说道：“黄三太老英雄去世之后，他家少爷黄天霸继承父志，继续为朝廷效力，曾多次荡平草寇山贼，保护黎民百姓，为国尽忠，为本门效力，哪知少林五行和尚为报当年碧和僧一剑之仇，夺取少林掌门宝座，竟而蓄意寻衅，多次派人杀害治国良臣，十余年来，我门中和俗家弟子死在少林寺的，出了名的就有一百多人，实乃欺人太甚。”八宝真人听罢，口宣佛号：“无量寿佛，善哉，善哉，生事事生何日了，害人、人害几时休，当初艾师伯不忍五师弟一掌之恨，致使僧道两家大动干戈，才出了火烧白莲寺，剑伤碧和僧，几十年来双方争强斗胜，互伤不已，当初如若忍让，也不会结下这不解之仇。你二人用罢斋饭，到后面休息去吧！”杨士超一听，心里凉了半截，暗说：这老道更不好对付，倘若我们请不动他，更甭说请别人难。他黄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开口道：“谢谢师爷教诲，老人家讲的确是至理名言，我们也不愿再结冤仇，怎奈那五行和尚决心要报他师父碧和僧的仇，雪一剑之耻，他屡屡得胜倒也罢了，怨我们无能，可他身为出家之人，不该口出狂言，无视我们门派，晚辈这才忍受不住。”郝士宽道：“那五行僧说了些什么？”杨士超才要开口，胜杰抢言道：“晚辈不敢讲，怕惹你老人家生气。”杨士超眼珠一转，慌忙给老道跪下，说道：“是晚辈一时说走了嘴，老人家不必介意也就是了。”杨士超、胜杰二人这一假戏真散，引得八宝真人慧目圆睁，口中念道：“无量寿佛，善哉，善哉，你二人不讲也好，可以免去一些口舌是非，你们用斋去吧！”说罢双目一闭，又要打坐调息。杨士超心说：这个老杂毛真沉得住气，他居然不肯上钩，今日我是非让你说句痛快话不可！于是两只眼一眨巴几滴眼泪滚落下来，说道：“也罢，师祖如无其他教诲，晚辈该告辞了。”说罢杨、胜二人双双跪下。八宝真人见他们二人面挂泪痕，说道：“你们因何啼哭？”“晚辈实实不敢讲。“但讲何妨？”杨士超脑子来得快，他看了胜杰一眼，说道：“既然师祖开恩，晚辈也就放胆直言了。那五行和尚指使窦尔敦及其贼首栏劫皇杠，盗走御马，明明是与我佛门过不去∽∽”未等杨士超把话说完，八宝真人郝士宽道：“住口，你不可拨弄是非，那五行长老乃是得道高僧，他徒儿窦尔敦乃是绿林英豪，行侠作义，杀富济贫，他们所为与我道家并无干涉，贫道焉能听你一面之辞！”杨士超黄眼珠一转，小脑袋一见叫道：“师祖呀，您老可冤屈了晚辈啦，就算那五行和尚指使窦尔敦劫皇杠、盗御马是过去的事，不提啦，可，可最近那五行和尚在天津城内留下了揭帖，说是要血洗天津城，除灭道门中人，其中特意提出了您老人家，要不我们也不致千里迢迢来打扰师祖。”八宝真人厉声道：“此话当真？”“师祖啊，师祖，光我说不算，你问问胜杰，胜杰可是神镖将胜英之孙，我们要撤谎岂能对得起列祖列宗？”胜杰叩头道：“师祖，士超所言句句是真，那五行和尚也太猖狂啦，他说什么要生擒黄天霸点天灯，活剥八宝真人祭先灵”八宝真人对酒色财三字都已抛弃，难独在这个气字上还没修行到家，未等胜杰把话说完，无名怒火便从心头燃起，他沉了沉，说道：“你二人且回去，在天津城内张贴告示，口气越大越好，就说是贫道要专门会少林寺僧俗弟子，打不服少林门派贫道决不回观！”杨士超与胜杰听罢暗笑，心说：这老道还真吃将，只要你参与凡尘之中，那就由不得你啦，这回黄天霸一定高兴啦，胜杰叩头在地，说道：“弟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你且讲来！”“你老人家乃清净无为之身，德高望重，在武林中久负盛名，可那五行和尚也不是好惹的，据晚辈所知，咱们门中神剑手许玉峰，擒龙大仙芮义明，神鞭无敌将铁英鱼，青城派飞剑仙秦禄，蓬莱派铁掌赛玄坛赵敢，这些人在江湖上都是人人敬仰的前辈，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可他们与五行和尚交手，除铁掌赛玄坛赵敢未受重伤外，其余几位非死即残，成为终生废人，晚辈望师祖三思切莫逞一时之念，而遗恨终身，一旦落那么个结果，不但有损师祖尊严，也有损本门派的清誉，恕晚辈直言，望勿见怪。”本来八宝真人心中就有火气，听胜杰这一说顿时火冒三丈，厉声道：“你告诉黄天霸，要在告示上写明，那五行和尚若是藏头不出，我就要找到他嵩山少林寺，会一会他的罗汉阵，从六月九日开始，我等他一百天，百日不到必入寺找他见个长短！”杨、胜见目的已达到，立即叩头道：“师祖既有吩咐，晚辈们不敢久留，就此返津。告知军门，收拾净室，但不知何时来迎接师祖大驾？”“不必来迎，六月六日之前贫道必到，你二人去吧！”

杨士超、胜杰用罢斋饭，离了通玄观，二人欢天喜地。杨士超笑道：“早知老道吃这一套，早就该牵他的牛鼻子了！”胜杰道：“若不是咱哥们儿戏演得好，他也不肯上钩，这回咱们总算没有白来，回去可以向黄天霸交差了。”二人边说边走，从江西龙虎山又赶到北京，拜请了黑龙会高手萨德旺，才回天津复命，暂且不表。

单说樊洪主管修建十绝阵，不消俩月便花去了十万银子，黄天霸一见库银见空，心中有些不安，心想，倘若照这个速度花下去，我身边留下的五十万银子不消半年便花尽了。黄天霸为此闷闷不乐，樊洪猜出了黄天霸的心思，便对黄天霸劝道：“军门大人，不必为银子发愁，卑职有个主意，可以使大人的银子越用越多。”黄天霸笑道：“哪有这种好事，有什么妙策你快说与我听听。”樊洪道：“大人岂能不知，咱这提督府可是宝地，天津卫乃是九河下梢，苏杭的绸缎，江浙的米茶，都要路过这里入海，尤其是汉沾的食盐更是需要通过这里运送全国名地，而西北陕、甘、宁、晋，西南的湖广等地，皆视让为至宝，军门大人若在这里设道关卡，来它个抽厘助饷，不消一年便可收百八十万银子，岂不是好？”黄天霸道：“私设关卡，朝延岂能依得！”樊洪笑道：“怎么叫私设关卡呢，当前朝廷为征剿天地会八卦教，军费开支浩大，国库空虚，皇上为此深感焦急，屡次下诏寻问群臣有何良策，增加国库收入，军门大人可趁此奏上一本，说是抽厘助饷，七成归国家，三成归地方，用于公共设施。同时给安和亲王一信，说明所抽厘卡、十成中有他一成，只要他说个“行”字，圣上定会恩准。”黄天霸恩索片刻道：“七成归皇上，一成归安和亲王，我们忙活半天落不了多少，他恩准了又有何用！”樊洪哈哈笑道：“大人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向上报多少还不是大人一句话吗！”黄天霸如梦方醒，霍然笑道：“好，就来它个抽厘助饷，这事你就看着办吧！”樊洪大喜：“卑职一定效劳。”

这一手果然灵验。虽然苦了商贾小贩，可黄天霸除了修十绝阵外还捞了五十万两银子，当然樊洪也捞足了。

十绝阵落成了，杨士超、胜杰也回到了天津，他们向黄天霸禀告了八宝真人郝士宽和黑龙会高手萨德旺要来天津的消息，黄天霸大喜自不必说。不过这消息也传到了五行长老耳朵里。欲知五行长老做出怎样的决策，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