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赛博朋克世界当保安 第171章 灭口

荷鲁斯的全息投影如同被掐断的信号，无声无息地消散在空气中，连带着那台价值不菲的量子加密通讯器也完成了它的使命，内部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元件熔毁的焦糊味，随即彻底沉寂，变成了一堆再无价值的金属和塑料废料。

奢华贵宾舱内重归寂静。

李豫依旧坐在沙发上，维持着之前的姿势，许久没有动弹。荷鲁斯的话语还在他脑中回荡——“官方记录干净”、“口径统一”、“消息被过滤”、“回到正轨”……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块沉重的砖石，看似为他铺就了一条安全的归途，却也将他围困在一个更巨大的、无形的牢笼之中。他获得了暂时的安全，付出的代价却是更深地陷入无面人和荷鲁斯编织的网里。他的命运，似乎从未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

但这种宏观层面的无力感，并不能解决眼前最实际的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将那些纷乱遥远的思绪强行压下。现在不是纠结于棋手和棋子关系的时候，他需要处理掉手头最紧迫的麻烦，清理掉这次逃亡留下的、可能擦不干净的尾巴。

他再次按下了呼叫钮。

这一次，钱德勒来得更快，脸上带着一种完成重大使命后的亢奋与小心翼翼混合的复杂表情。

“李少爷，您还有什么吩咐？”他躬身问道，眼睛不由自主地瞥了一眼茶几上那台已经报废的通讯器，眼神中闪过一丝敬畏。

“两件事。”李豫言简意赅，语气不容置疑，“第一，把我的鸟送过来。第二，把那个海盗俘虏，也带过来。”

钱德勒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是这两个要求。宠物鸟还好说，那个凶神恶煞、断了一条手臂的海盗头子……带到这贵宾舱来？

“李少爷，这……吉姆那家伙是个亡命徒，虽然用了强效镇静剂和束缚装置，但万一……”钱德勒试图委婉地提醒风险。

“照做。”李豫打断了他，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压迫感，“我需要亲自‘审问’他一些事情。另外，准备好一支强效兴奋剂，他可能需要保持清醒。”

钱德勒看着李豫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心里打了个突，不敢再多言，连忙点头：“是！是！我立刻去办！保证办妥！”

他再次匆匆离去，这次脚步更快，仿佛生怕慢了一步就会惹得这位背景通天的“少爷”不快。

没过多久，舱门外传来一阵扑棱翅膀和尖锐的叫骂声，打破了走廊的宁静。

“放开我！你们这些铁皮罐头！低等碳基生物！知道姑奶奶是谁吗？弄乱了姑奶奶的羽毛，把你们全都拆了卖废铁！”

是李二那极具辨识度的聒噪声。

舱门滑开，一名穿着联合委员会制式装甲、表情哭笑不得的士兵，手里捧着一个临时找来的、铺了软垫的精致篮子，李二正站在篮子边缘，一边梳理着自己略显凌乱的羽毛，一边用它的机械喙对着士兵骂骂咧咧。它身上那些为了伪装而加装的、带有火星黑市风格的粗糙金属部件，与这奢华的贵宾舱格格不入。

士兵将篮子放在茶几旁，如蒙大赦般迅速敬礼退下。

李二扑棱着翅膀飞落到李豫旁边的沙发扶手上，歪着脑袋，电子眼红光闪烁，打量着李豫和林依，语气带着夸张的抱怨：“哎哟喂，我的少爷，您可算想起您这只忠心耿耿、赴汤蹈火的李二了！您不知道，那些粗鲁的家伙是怎么对待我的！”

李豫没理会它的插科打诨，只是淡淡地瞥了它一眼：“闭嘴，安静待着。”

李二似乎感知到李豫情绪不佳，电子眼里的蓝光闪烁了几下，居然真的乖乖闭上了嘴，只是用喙梳理羽毛的动作透着一股委屈巴巴的劲儿。

很快，舱门再次打开。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推着一个多功能医疗舱走了进来。医疗舱里，剃刀吉姆被牢牢固定在拘束带上，仅存的那条完好的手臂也被特殊的能量锁扣住。他双目紧闭，脸色因失血和药物作用而显得苍白，但胸膛还有微弱的起伏。

钱德勒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一个注射枪，里面装着淡黄色的液体——高浓度肾上腺素混合强效兴奋剂。

“李少爷，人带来了。”钱德勒示意士兵将医疗舱固定在地板的卡扣上，然后上前一步，将注射枪递给李豫，“这是您要的。”

李豫接过注射枪，没有立刻使用，而是对钱德勒挥了挥手：“你们可以出去了。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

钱德勒看了一眼医疗舱里昏迷的吉姆，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李豫和安静站在一旁的林依，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问，带着两名士兵迅速退了出去，并再次牢牢关死了舱门。

舱内现在多了一个昏迷的海盗，和一只暂时安静下来的鹦鹉。

李豫走到医疗舱旁，没有任何犹豫，拿起注射枪，对准吉姆颈部裸露的皮肤，扣动了扳机。

“嗤——”

轻微的气流声后，淡黄色的药液被注入吉姆体内。

几乎是在下一秒，吉姆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吸气声。他紧闭的眼皮剧烈颤抖着，猛地睁开！

那双眼睛里最初是药物导致的涣散和迷茫，但海盗头子的本能让他迅速聚焦。他看到了站在医疗舱旁，居高临下看着他的李豫，以及不远处那个黑发黑瞳、看似娇弱却蕴含着恐怖力量的少女。

没有龙鳞，没有利爪，没有那非人的竖瞳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眼前站着的，只是一个面容略显苍白疲惫、穿着普通衣物的年轻人，和一个安静得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少女。

吉姆的脑子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飞速运转，瞬间明白了过来。

“嗬……嗬……”他因为喉咙干燥和伤势，发出嘶哑的笑声，眼神里充满了被愚弄的愤怒和一丝穷途末路的疯狂，“好……好得很……‘龙牙’？呸！老子混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没想到最后栽在一个……装神弄鬼的‘少爷’手里！”

他死死盯着李豫，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一丝慌乱或者破绽，但他失败了。李豫的表情平静得可怕。

“小子……你以为……你赢了？”吉姆咬着牙，忍着断臂处传来的剧痛，一字一顿地威胁道，“老子……在道上混了二十年！心腹兄弟……不止利刃号上那些！只要老子长时间失去联系……他们就会把‘李少爷’在太空里……海盗‘龙牙’知道线索的消息……散播出去！到时候……不管你的哪个身份……在这片法外之地……都不会有你的容身之处！你会被所有海盗……所有鬣狗……盯上！寸步难行！”

他的威胁掷地有声，充满了海盗式的狠戾和笃信。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也是他坚信能震慑住对方，或许还能换取一线生机的筹码。

然而，李豫听完他的话，脸上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掀起。他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吉姆，仿佛在看一个兀自咆哮的小丑。

吉姆被这种沉默的注视弄得心里有些发毛。这不对！这个“少爷”的反应不对！他难道不怕吗？还是说……他有什么依仗，根本不在乎这种威胁？

就在这时，李豫忽然开口了，问了一个让吉姆猝不及防的问题：

“你当了这么多年海盗，积累的财富……黑金，都存在哪里？”

吉姆愣住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设想过对方可能灭口，可能拷问，可能谈判……却唯独没想到，对方在被他威胁之后，问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关于钱？

“钱？”吉姆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荒谬和疑惑，“你……你这样的‘少爷’……也会缺钱？”

他实在无法理解。一个能随手甩出大额黑金卡、背景深厚到让联合委员会副主任卑躬屈膝的人，怎么会看得上他这点海盗生涯攒下的“辛苦钱”？

李豫看着吉姆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困惑，忽然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淡，带着一丝自嘲，又仿佛洞悉了什么。

他弄不到黑金了。

像吉姆这种老牌海盗，真正的财富和秘密，绝不会轻易放在一个能被找到的地方。而且他现在即将返回天空城，不像是之前四处乱窜的时候，根本没时间去跟这个海盗头子寻找什么宝藏，更何况就算他现在说出了位置，等在那里的究竟是财富还是漩涡团的海盗，都很难说。

既然拿不到钱，那他的最后价值，就只剩下……

吉姆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他看到了李豫眼中那毫无温度的平静，那是一种彻底将他视为“物品”而非“人”的眼神。

“看来，是弄不到了。”李豫仿佛自言自语般低语了一句，语气里听不出什么失望。

他不再看吉姆那双开始被恐惧填满的眼睛，而是伸出手，按向了医疗舱侧面的一个控制面板。他操作得很熟练，似乎早就研究过这种型号医疗舱的功能。

“你……你想干什么？！”吉姆惊恐地挣扎起来，但拘束带和能量锁将他牢牢困住，动弹不得。

李豫没有回答。他打开了吉姆的医疗舱舱盖，然后，他抬起手，一根手指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覆盖着黑色鳞片的爪子。

“不……等等！我们可以谈谈！我知道很多秘密！很多宝藏的地点！我可以……”吉姆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得尖锐。

李豫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精准地将指尖插入吉姆后颈通常用于植入脑插芯片的位置，连同他的颈骨一起捏住。

喀——嚓——！

两声清脆的物品折断声响起，吉姆的脖子瞬间不正常的扭曲，颈骨连同他的芯片被一起捏断。监控屏幕上，代表吉姆生命状态的指示灯瞬间由绿转红，然后彻底熄灭。

吉姆的身体猛地僵直，双眼瞪得滚圆，瞳孔在瞬间放大，所有未说出口的求饶和交易，都凝固在了他那张因惊恐而扭曲的脸上。

物理意义上的，清除数据。

李豫拔出手指，看也没看吉姆那已经失去神采、只剩下空洞和死寂的眼睛。他走到洗手间，仔细地清洗了双手，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清理工作。

当他回到客厅时，林依依旧安静地站在原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而李二则站在沙发扶手上，电子眼里的蓝光闪烁频率加快了些许，它歪着头看着李豫，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李豫走到舷窗边，望着外面无垠的黑暗和遥远的星光。吉姆的威胁言犹在耳，但已经无法在他心中掀起任何波澜。荷鲁斯承诺的“安全”或许是真的，但他更相信，真正的安全，只能建立在清除所有潜在威胁的基础之上。

吉姆的脑袋，将会成为他回到天空城后，兑换赏金的凭证，也是他“英勇反杀海盗”故事的最后一块拼图。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