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李家塘边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野兽喉咙里发出的低沉咆哮。那吊睛白额大虫松开了奄奄一息的李玉平,泛着幽绿凶光的眼睛死死锁定了手持扁担的张九烨。
张九烨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握着扁担的手心全是冷汗。他心中暗骂:“他娘的,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老子直接把你收进空间闷死算了,哪还用得着跟你拼命!”这念头一闪而过,却更添了几分憋屈和紧张。
那老虎似乎也从张九烨眼中看到了挑衅和威胁,它低伏下身子,肌肉紧绷,喉间的呜噜声更响,仿佛在说:“该死的两脚兽,坏我好事!今晚就拿你打牙祭!”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塘边芦苇被风吹动的沙沙声和老虎粗重的喘息。最后一丝天光映在水面上,反射出冰冷的光泽,衬得那猛兽的轮廓更加狰狞可怖。
突然,老虎后腿猛地蹬地,庞大的身躯如同一道黄黑色的闪电,骤然暴起!带着腥风的血盆大口张开,直扑张九烨的脖颈!那速度太快,力量太大,仿佛下一瞬就要将他撕碎!
“九烨小心!”身后的孙有财发出惊恐的尖叫。
张九烨浑身汗毛倒竖,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脚下猛地一错,身体硬生生向侧面扭开!前世网上看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步法口诀”和这具身体常年劳作的本能,在这一刻离奇地融合在了一起,让他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扑!
老虎带着劲风从他身侧掠过,扑了个空,更加暴怒。
就是现在!张九烨心脏狂跳,眼中却闪过一抹狠厉!他趁老虎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际,腰腹发力,双臂肌肉虬结,将那根硬木扁担抡圆了,带着全身的重量和所有的恐惧、愤怒,狠狠地朝着老虎的左前腿关节处砸去!
“砰!”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紧接着是老虎一声痛苦到极点的惨烈咆哮!
“吼呜——!”
那结实无比的硬木扁担,在巨大的力道下竟从中断裂!老虎的左前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着,显然是被生生打断了!它庞大的身躯踉跄了一下,落地时那条伤腿立刻软了下去,只能用三条腿勉强支撑,行动顿时变得蹒跚不稳。
“打中了!”王景生激动地大喊,声音都在发抖。
众人看到希望,恐惧稍减,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柴刀和半截扁担,想要上前帮忙。
“都别过来!围住它!别让它跑了!”张九烨喘着粗气大吼,扔掉手里半截扁担,迅速又从地上抄起一根不知道谁掉落的完好的扁担。他知道,受伤的野兽才是最危险的!
老虎剧痛之下,凶性彻底被激发!它独眼(另一只眼被溅射的木屑刺激得半闭着)通红,彻底疯了,不顾断腿的剧痛,再次发出震天怒吼,拖着残躯,又一次疯狂地扑向张九烨!这一次,速度慢了不少,但那股同归于尽的疯狂气势却更加骇人!
张九烨精神高度集中,他知道机会只有一次!他再次运用那并不熟练却救命的步法,险险避开正面扑击,身体如同泥鳅般滑到老虎的侧后方!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彻底沉入山脊。黑暗如同巨大的幕布,迅速笼罩下来。
视线骤然变差,但张九烨凭着感觉和老虎移动时带起的风声,再次全力挥出扁担!
“咔嚓!”
又是一声清脆的骨裂声!这一下,精准地命中了老虎的一条后腿关节!
“嗷——!”老虎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哀嚎,庞大的身躯彻底失去平衡,轰然倒地,两条腿以怪异的角度扭曲着,只能依靠腹部和剩下的两条腿在地上疯狂地挣扎、刨动,尘土飞扬,却再也无法站立起来。它不断地发出愤怒而不甘的咆哮,但威胁已经大减。
张九烨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刚才那两下几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看着地上仍在嘶吼挣扎的巨兽,眼中寒光一闪。不能留手!
他扔下扁担,迅速从旁边搬起一块棱角尖锐的大石头,双手高举,对准那颗仍在不断试图昂起的硕大虎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砸了下去!
“嘭!嘭!嘭!”
一下,两下,三下…直到那虎头的颅骨明显凹陷下去,虎口、眼耳中都溢出鲜血,那令人胆寒的咆哮和挣扎彻底停止,只剩下躯体偶尔无意识的抽搐。
山林彻底寂静下来。只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声格外清晰。
过了好几秒,众人才仿佛从噩梦中惊醒。
“死…死了?”屠卫平颤声问,手里的柴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死了!九烨把老虎打死了!”孙有财第一个冲上来,激动得老脸通红,看着张九烨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和狂热的敬佩。
“天老爷啊!九烨哥!你…你是打虎英雄啊!”一个小青年语无伦次地喊道。
众人这才围拢过来,看着地上那具庞大的虎尸,又看看累得几乎虚脱、浑身血迹和尘土却站得笔直的张九烨,眼神彻底变了,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无比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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