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残阳如血,将天际染成一幅凄艳而朦胧的绛红油画。
然而这辉煌的光线却照不进城市褶皱里那条深幽的窄巷。它像一道被遗忘的疤痕,隐藏在楼群阴影之中,惟有习惯了孤独与捷径的人,才会选择这样的路径。
付瑶熟练地拐入巷口,裙摆扫过潮湿的墙角,惊起一粒碎石子滚进幽暗深处。
这是她很久以前就发现的秘密通道,每一次踏入都像掀开城市冰冷面纱的一角。
工作整日带来的疲惫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肩头,此刻她只想快点回到那个虽小却温暖、亮着灯的家。
只是今天的巷子似乎与往常不同——斑驳的墙面苔藓蔓延得更加肆意,青砖缝隙间仿佛藏满了潮湿的耳语。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霉菌和腐烂垃圾混合的酸朽气味,一阵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白昼里同事们闲聊的都市怪谈不由分说地涌上心头,她下意识地握紧单肩包的带子,帆布鞋踩在湿滑石板上所激起的回音,清晰得令人心慌。
每一步都像敲在夜晚来临前的寂静鼓面上,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仿佛有什么正从阴影中无声地凝视着她的背影。
就在此时,三个身影从拐角的暗处晃了出来,如同从墙壁里渗出来一般,无声却彻底挡住了去路。
“哟,小妹妹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啊?”
领头的是个黄发青年,嘴角叼着半截香烟,笑起来露出一排被尼古丁熏得发黄的牙。
付瑶的心猛地一沉。她试图侧身从旁绕过,另一个身穿破洞牛仔衣的混混嬉笑着挪步,再次封住她的去路。
这一幕,让付瑶感觉很是熟悉,不安与恐惧迅速蔓延在她心头……
“别急着走啊,陪哥几个聊会儿呗。”
第三个男人体格粗壮,双臂抱胸,什么也不说,只是一味嘿嘿低笑,目光黏腻地贴在她身上游走。
恐惧像冰冷的触手顺着她的脊椎爬升。
“请……请让我过去,”
她的声音微微发抖。
黄毛青年扔下烟蒂,用鞋底碾灭。
“急什么?这巷子又黑又暗,你一个人多不安全。让哥哥们陪陪你。”
他朝前迈出一步,逼人的压迫感顷刻袭来。
付瑶向后踉跄,脊背猛地撞上湿冷的砖墙。脑海中一片空白,只余恐惧如潮水翻涌,几乎令她窒息。
“你们……想干什么?”
她声音细若蚊吟,眼眶控制不住地发热。
穿牛仔衣的混混伸手就要抓她的手腕。
“别怕嘛,就是带你去玩玩。”
付瑶猛地缩手。
就在这一瞬,巷口微弱的光线照亮黄毛的侧脸——她突然认出了他:几个月前公司团建的那晚,在酒店后巷企图对她不轨的,就是这三张脸!
回忆如冰水泼面,她双腿一软,顺着墙壁滑坐下去。她把脸深深埋入臂弯,肩膀无法抑制地轻颤,泪水无声浸湿衣袖。此刻她如此希望有人能像上次那样天神般降临——就像顾宸当时所做的那样。
黄毛不耐烦地咂嘴。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伸手欲揪她的头发。
付瑶拼命挣扎,用尽力气嘶喊。
“别过来!救命——有没有人!救救我!”
为首混混冷笑。
“呦,看来是记起我们了……不过这次,可没那男的来搅局了。”
而此刻,就在三个小混混身后巷口拐角的阴影里,陈砚静静伫立,唇边勾着一抹算计的弧度。他早已布好这个局,只等小混混动手、付瑶彻底绝望呼救时,他便一跃而出演一场英雄救美的戏——到时候只说是一见钟情、暗中守护,这个单纯的姑娘还不对他死心塌地?
就在小混混即将动粗的刹那,一道身影却从付瑶身后的暗处疾冲而出!
“住手!放开她!”
秦洛大步跨前,一把将付瑶护在身后。他身形挺拔,眉眼间凝着一层薄霜般的凛冽。
陈砚眼见有人半路杀出,动作一顿,只得暂时按兵不动,阴鸷地观察局势。
小混混们见来人并非雇主,相视一眼,纷纷露出不屑的嗤笑。
“哪来的毛头小子,敢坏大爷的好事?揍他!”
三人同时扑上!秦洛却丝毫不乱,身影如风般穿梭移动,出手利落精准。不过转瞬之间,三个混混已哀嚎着倒地不起。
藏身暗处的陈砚眉头紧锁,知道计划已败,只能悄无声息地离开。
混混们连滚带爬地逃入更深阴影中,却不知早有不显眼的几名黑衣男子如鬼魅般尾随而去——那是秦洛的人才有的动作。
巷中重归寂静,只余晚风穿过缝隙的低吟。秦洛转身看向付瑶,冷峻的表情已化作温朗谦和。
“瑶瑶,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付瑶抬起头,怔怔望向他俊朗的面容。惊魂未定之下,心跳如擂鼓般狂响,脸颊也不自觉烧了起来。
“秦洛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秦洛微微一笑,伸出手指轻轻抵在她唇前,举止温柔却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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