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机场,辛梦璃的身影如同一抹墨绿色的烟霞,缓缓融入机舱的阴影之中。
银翼划破长空。
顾宸独自伫立在航站楼的落地窗前,玻璃映出他深邃的眼眸,那里沉淀着一夜未眠的疲惫,却更燃着某种灼人的决意。
直至那架载着自己爱人的飞机化作天边一粒微尘,最终消失在云层深处。
回到宸舟集团,高效得近乎冷酷地将未来三日的决策权层层分解,会议、签批、决策全部吩咐完成。
指令清晰,不容置疑。
秦洛抱着一摞文件,眼底写满担忧,唇瓣嗫嚅着想说什么,却被顾宸抬手截断。
秦洛捧着重新排期的日程表欲言又止,顾宸只抬手止住了他的话,声音沉静却不容置疑。
“照做就行了。秦特助,我不在的这几天,宸舟集团就交给你了。”
秦洛欲哭无泪,但是,他已经习惯了……喉头滚动,最终只挤出近乎哀鸣的一句。
“宸哥……你可千万要早点回来。”
没有多余的时间感伤,顾宸已订下最快前往魔都的航班。目的明确——一场拍卖会,那一件他必须夺回的,父母的遗物。
飞往魔都的航班冲上云霄时,万米高空之上,窗外是棉絮般堆积的云海。
顾宸闭目,恍惚间,童年的记忆碎片却纷至沓来。
朦胧的光影里,那似乎是父亲的书房,弥漫着旧书与墨香,一个面容已模糊不清的男人,笑着将一枚温润的玉牌放入他幼小的掌心。那触感,微凉,却奇异地烙下了永恒的温暖。
那是他父母爱情的见证,是家族破碎前,留给他最后的美好信物。
不过多时,顾宸缓缓苏醒,目光再度落于手上。
顾宸指间夹着墨沉舟发来的那份拍卖会邀请函的复印件。纸张的角落,有一行极不起眼的小字,墨沉舟用铅笔轻轻圈出。
“Lot 189,清中期白玉螭龙纹璧——疑为顾氏旧藏。”
他的指尖抚过那行字,仿佛能触到父母温润却久远到早已陌生的的温度。
魔都的空气潮湿而喧嚣。
顾宸刚踏入接机口,便看到了何景。
他并非寻常的闲适模样,而是站得笔挺,西装革履,眉宇间凝着一丝罕见的严阵以待,仿佛即将面对的不是接机,而是一场谈判。
“顾宸。”
何景率先伸出手,笑容依旧,却添了几分紧促。
“一路辛苦。”
“何景,好久不见。”
顾宸与他用力一握,察觉到他掌心微潮。
本来好久不见的两人应该有很多寒暄的话语,但此时时间紧迫。
何景不多寒暄,直接从内袋取出一张哑光黑卡,边缘镶着极细的铂金线,低调却沉重。
“沉舟临时被绊住了,抽不开身,不能亲自来接你了。资金方面……他也遇到些棘手事,能挪动资金十分的有限。”
他神色有些尴尬,语速略快,将卡递出。
“这里面是一千万。他说,应该够。”
顾宸的目光落在黑卡上。
墨沉舟从未在钱的事上如此“勉强”过。
看来墨沉舟是遇到了很棘手的麻烦了,那麻烦连他也无法轻易化解。
不过顾宸还是很感激,墨沉舟这已不是帮助,而是倾其所能的挤兑。他几乎能想象墨沉舟在另一端焦头烂额却仍记挂此事的模样。
一股滚烫的暖流裹挟着酸涩,猛地撞上他的心口。
感动。如此地感动,下次见到墨沉舟,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顾宸沉默地接过卡,用力攥在手中,指节微微泛白。
“何景,”
他声音低沉。
“替我谢谢他。这份情,我记下了。”
何景摆了摆手,似要挥开这沉重的气氛。
“他说了,兄弟之间,不说这些。明天的拍卖会,我会送你过去,不过要你一个人参加了。”
“没关系,我一个,就可以了……”
顾宸摆出淡然的笑说道。
翌日,拍卖会场。
何景的车消失在流光溢彩的车流中。顾宸独自步入这声色犬马的名利场。
拍卖场设在江畔一座历史悠久的老洋楼内。水晶吊灯将大厅映照得金碧辉煌,衣香鬓影,低语窃窃。
空气里弥漫着香水、雪茄与一种属于顶级资本的、不动声色的张力。
众人交谈着,目光却不时投向展示台后方,对那传说中的压轴品充满好奇,所有人都在暗自揣测那压轴珍品究竟会落入谁家,又将以怎样的天价刷新纪录,最终被哪个世家收入囊中。
顾宸独坐一隅,对周遭的一切浮华视若无睹。
今天,他的目标明确,而对于其他人口中的压轴品,他丝毫不感兴趣。他的世界仿佛只剩下拍卖师的声音和那尚未出现的玉牌。
心跳在胸腔里沉重地擂动,每一次落槌声都让他指尖微颤。
拍卖会很快开始,流程稳步进行,一件件拍品被拍出。
顾宸一直等待着心中志在必得的那间拍品。
流程过半,当身着旗袍的礼仪小姐用绒布托盘捧出那枚玉牌时,顾宸的背脊瞬间绷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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