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阳指尖的符光刚没入万符宝灯根部,喉间便涌上一股腥甜。他咬牙压下,双掌紧贴树干,掌心传来的震颤比先前剧烈数倍。那株曾通体泛青、枝叶如玉的灵树,此刻只剩几片焦黑卷曲的残叶挂在梢头,轻轻一颤,便簌簌落下,在空中化为灰烬。
太极符轮悬于阵眼上方,旋转迟缓,金光黯淡得几乎难以察觉。一道细微裂痕自轮缘蔓延而出,像蛛网般缓缓扩散。玄阳闭目,神识沉入地脉——三处埋设符种之地皆在震动,尤以东岭最为剧烈,仿佛有重物正从地下疾驰而来。他心头一紧,那是先天符种被强行激发的征兆,敌主力终于动了。
就在此时,西侧防线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某种屏障被硬生生撕裂。玄阳猛然睁眼,只见一道黑影破空而至,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痕。那是一名魔将,肩披骨甲,手持断脊刃,周身缠绕着扭曲的符纹,竟与之前侵蚀符阵的灰痕同源。
仓颉从侧翼冲出一步,手中玉简高举,似要结印反击。玄阳低喝:“不动!”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违逆的力道。少年僵在原地,手指紧扣玉简边缘,指节泛白。
玄阳深吸一口气,体内灵根微微震鸣。他不再压制本源之力,任那一缕自混沌初开时留存的道息缓缓释放。这股力量不属于任何法门,是生来便刻于灵根深处的原始共鸣。随着它流淌而出,万符宝灯树干骤然亮起一道微光,太极符轮一顿,重新开始转动,断裂的符线短暂接续,阵眼周围浮现出一层薄如蝉翼的金幕。
代价也随之而来。
他脸色瞬间褪尽血色,额角渗出细密血珠,眉心符纹明灭不定,像是风中残烛。手腕处那道黑线已爬至小臂,隐隐发烫,如同烙铁贴肤。他知道,这是魔气顺着灵力回流侵入经络的征兆。
可他还不能倒。
东岭方向的地动愈发急促,三教弟子尚未反应过来,北泽与西丘也相继传来警讯——敌军分三路齐进,目标明确:摧毁预设反击节点,逼守军分散兵力。
玄阳抬手,指尖凝聚一道虚符,迅速打出。符光飞向东方,落地即隐。他传令东岭放敌深入;再指北方,第二层陷阱悄然启动;最后望向西丘,目光沉静,只留沉默。
仓颉记下指令,转身欲去传令,却被玄阳一声唤住。
“别走。”
少年回头,见师父双目紧闭,呼吸短促,却仍稳坐高台,背靠残树。那一声“别走”不是命令,近乎低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玄阳没有再看他,而是抬起右手,在空中疾书。笔画未落灵力,全凭意念勾勒——封禁、凝滞、反噬三重符序叠加而成。最后一笔划下,符成即碎,化作三道虚影屏障横亘于魔将前进之路。
第一道屏障炸裂,激起一圈气浪,迫使魔将斜冲半尺;第二道崩解时爆发出刺目光芒,令其视线受阻;第三道虽只撑了瞬息,却使其冲锋之势顿挫。
就是这一瞬的迟滞,让玄阳看清了对方的动作轨迹。
他张口,正要再言,却觉胸口一窒,仿佛有巨石压下。体内灵力轰然断绝,四肢骤然失力,双臂垂落,整个人倚靠着万符宝灯,勉强维持坐姿。方才那道本源之力耗尽,连带神识也出现短暂模糊,眼前景象晃动了一下,才重新清晰。
魔将已破尽屏障,直扑高台。
仓颉冲上前两步,却被脚下符阵余波震退。他低头一看,核心阵眼周围的符文正在一块块熄灭,像是灯火被逐一吹灭。他猛地抬头,看见师父肩头已被划开一道伤口,深可见骨,鲜血顺着青衫滑落,滴在阵眼中央。
血滴落地的刹那,地面残留的符文忽然泛起一圈微弱涟漪,如同回应某种古老契约。涟漪扩散不过三寸,便迅速消散,却让仓颉瞳孔一缩。
那是师尊多年主持符阵留下的印记——他的血,还能唤醒沉睡的符律。
玄阳已无力起身,只能以残损拂尘横挡。魔将一跃而至,骨刃劈下,拂尘长须应声断裂,残絮飘散。余势未消,刃锋划过玄阳左肩,皮肉翻卷,鲜血迸溅。
他闷哼一声,身体后仰,靠在树干上,嘴角溢出一丝血迹。视线有些模糊,但他仍死死盯着魔将下一步动作。
对方冷笑,举起骨刃,直刺心口。
仓颉站在三步之外,双手紧握玉简与符笔,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看着师父倚树而坐,肩头血流不止,眼神却未曾动摇。那一圈由血触发的涟漪尚在脑海中回荡。
他忽然明白——阵眼未毁,是因为有人一直坐在那里。
魔将的骨刃已离玄阳胸口不足一尺,破空之声刺耳逼近。
玄阳艰难抬头,望向仓颉所在的方向,嘴唇微动,吐出几个字:“守……阵眼……不可离……”
话音未落,整个人气息骤降,眼皮沉重,几乎合拢。
仓颉站在原地,脚底所踏之处,正是阵眼延伸出的最后一道稳定符线。他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映在焦土之上,与地面上残存的符痕恰好重叠,形成一个完整的闭环。
魔将的刃尖离玄阳心口还有半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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