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阳的指尖仍悬在半空,拂尘银丝绷成一线,直指祭台中央那道幽光裂口。方才涌入识海的记忆残影已然消散,但他眉心符纹未熄,反而愈发明亮,如同燃起一簇无形之火。他没有再问,也没有退。
冥河站在西侧,双臂血线尚未收回,掌心血痕仍在渗出,却已不再流动。他盯着地面蔓延的黑丝,那些藤蔓般的暗流正试图缠绕他的足踝,却被一层薄如蝉翼的血膜挡在外围。他冷笑一声,声音低哑:“你还在等什么?它可不会给你时间想通。”
玄阳缓缓吐出一口气,肩头微沉。他知道这一战避无可避——不是为了阻止某个魔神,而是为了斩断那将他们强行纳入其中的“结构”。他并指划空,通天箓嗡然震动,一道符链自心口涌出,沿着手臂奔流至指尖。这不是寻常符文,而是以自身符道本源凝成的逆五行锁,专破循环运转之阵。
“你攻其脉,我断其识。”他终于开口,语调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冥河没应声,只将双掌猛然拍地。鲜血自经脉逆行而上,在皮肤下形成密布的赤红纹路,随即炸开,化作九道血箭,精准钉入九根石柱之间的连接缝隙。血珠落地不散,反而如活物般蠕动,顺着裂缝钻入地底,污染法阵阵基的纯净流转。
几乎同时,玄阳指尖符链飞射而出,缠绕祭台中央幽光裂口。那光芒剧烈震颤,仿佛被刺中要害,原本稳定三息一次的灵气漩涡骤然扭曲。第九节点尚未点亮,其余八处黑芒却开始紊乱闪烁,彼此间的能量回路出现断点。
轰!
祭台猛地一震,三根靠近东侧的石柱轰然崩裂,碎石溅射中,黑丝如怒蛇般暴起,直扑两人周身。玄阳拂尘横扫,银丝织成一张光网,将扑来的黑丝尽数拦下。每一道触碰都带来细微的拉扯感,那是神识被吞噬前的征兆——这些黑丝不仅能干扰感知,更在尝试复制他的思维节奏。
他不动声色,左手结太极印于胸前,体内符力循两仪轮转,将外放之力稳住。与此同时,眉心符纹炽燃,一道静心符虚影悄然浮现于二人头顶,无声展开,隔绝了空气中不断低语的仿声干扰。
“你的道……真是麻烦。”冥河低骂一句,右臂突然爆出血花。一根黑丝趁其分神之际刺穿了他的小臂,正欲深入经脉,却被体内骤然升起的魔气绞碎。他咬牙,反手一抓,将断裂的黑丝捏在掌心,狠狠揉烂,“一边讲秩序,一边又要打破规则,谁受得了你这套?”
“你不也一样?”玄阳淡淡回应,目光未曾偏移,“既恨这天地不容你,又怕它真的崩塌。”
冥河一怔,随即嗤笑:“少拿话套我。我现在只想让它疼。”
话音落下,他双膝微曲,全身魔血沸腾,阿鼻剑气自脊椎冲顶而出,在头顶凝成一柄虚幻长剑。剑身漆黑,边缘泛着暗红血光,甫一成型便引动四周死寂之气,竟让方圆十丈内的空气变得滞重如铅。
玄阳察觉到异样,眼角微动。他知道,这是冥河真正动了杀意的标志——阿鼻剑不出则已,一出必见血魂。
“准备好了就说一声。”冥河冷声道,剑尖斜指地面。
玄阳点头,右手拂尘高举,银丝尽数扬起,如星轨铺展。他闭目一瞬,再睁眼时,眼中已无黑白分明,唯有符文流转,映照天地本源。他以身为笔,以神为墨,开始书写一道前所未有的符——不是防御,不是封印,而是“否定”。
此符不存于任何典籍,亦非传承所得,乃是他多年参悟符道本质后凝成的一念:**符不在纸,在心在天**。此刻,他不再拘泥形意,而是直接调动符道本源之力,将整座法阵的运行逻辑视为一篇待改的文章,执笔修正。
符成刹那,天地寂静。
一道灰金色光束自他指尖射出,与冥河斩下的阿鼻剑气交汇于祭台上空。符光至序,剑气至乱,两者本该相斥,却因同出一人之念、一人之血,在接触瞬间达成诡异平衡,融合为一股奇异洪流,直贯地底核心。
轰隆——!
整片大地剧烈摇晃,九根石柱齐齐龟裂,三处节点彻底熄灭,剩余五处明灭不定。祭台中央的幽光疯狂闪烁,像是被强行掐住喉咙的野兽,发出无声嘶吼。地底传来沉重的撞击声,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内部挣扎。
“还没完。”玄阳低语,额角渗出细汗。他能感觉到,法阵虽受重创,但最后一层结构仍在抵抗,像是某种自我修复机制正在启动。
冥河喘息粗重,嘴角溢血,却仍撑着不倒。他抬头看向玄阳:“你还剩多少力气?”
“够打断它三次呼吸。”玄阳答。
“那我还能砍两剑。”冥河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这次,别让我等太久。”
玄阳没回应,只是缓缓抬起左手,掌心朝天。通天箓自背后浮现,悬浮于掌上,符文流转间,竟与他体内血脉产生共鸣。他开始引导自身精元之力,将其转化为最纯粹的符能,注入即将成型的第二道否定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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