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阳的手指停在红袍散仙胸口的铜牌上,那一点温热尚未完全散去。他将铜牌取下,指尖摩挲着表面刻痕——半轮弯月托着一朵莲,线条简洁却透出异样秩序感,不似洪荒造物,倒像是某种标记。
他没有立刻追问,也没有召来天兵看守尸体。只是将铜牌翻转,背面无字,但触感微涩,仿佛曾沾过灰烬。他闭目,通天箓贴腕轻震,灵根感知顺着符纹延展,探入那刻痕深处。
刹那间,一股冷意逆流而上。
不是杀气,也不是煞力,而是一种近乎虚无的意志残留。它藏在符号结构之中,如同寄生在规则缝隙里的虫卵,静默、冰冷、拒绝被归类。玄阳眉心符纹微闪,那感觉一闪即逝,却已足够确认——这不是准提的手笔,更非散仙自发。这是混沌的气息,是曾在大劫中撕裂天道的同一种存在。
他睁眼,目光沉了下来。
此前审问识海时浮现的记忆碎片重新浮现:祭坛、石柱、僧人背影、莲花杖……还有那半句逆转咒文。如今再看,一切都有了新的指向。准提播下的心种只是引信,真正点燃暴乱的,是这枚铜牌所代表的力量。他们在利用信仰的空隙,悄然替换意志。
“不是操控。”玄阳低声自语,“是置换。”
善尸站在档案库门前,听见这句话,抬起了头。两人目光交汇,无需言语,本源共鸣再度开启。一道符印从玄阳指尖射出,没入无字天书夹层,激活了深层监察机制。命簿页面缓缓展开,一页页翻动,核对魂籍流转。
突然,某一页自行停住。
记录显示一名古巫魂魄于三千年前轮回转生,今晨竟在幽冥边界重现踪迹,标注状态为“信标接引中”。玄阳一步上前,拂尘横扫,符力凝成一道“正名符”,烙印在该页之上。命簿微微一颤,那行字迹如墨遇火,迅速褪去。
“他们已经开始篡改生死。”善尸低声道。
玄阳未答,而是将铜牌递至善尸手中:“你持杏黄旗镇压命簿,若有异动,立即封锁整库。”
善尸接过铜牌,刚欲开口,忽觉掌心一寒。那铜牌竟在他手中轻微震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他皱眉,正要细察,远处天门方向骤然裂开一道剑光。
云层被劈开,一道青影踏空而来。
通天教主落在高台边缘,衣袍带风,未及站稳便开口:“北冥封印松动,三处同时渗出混沌气息,与紫霄宫那次相同。”
玄阳转身面对他,手中拂尘垂落,声音平稳:“何时发生?”
“就在半个时辰前。”通天教主目光扫过现场残局,看到地官台上尚未清理的黑血痕迹,又落在善尸手中的铜牌上,“这是什么?”
玄阳走过去,接过铜牌,递向对方:“刚从刺客身上找到的信物。”
通天教主伸手接过,指尖刚触及铜牌,腰间诛仙剑便发出一声清鸣。他眼神一凝,剑意自发凝聚,轻轻点在铜牌表面。
刹那间,剑鸣转为低啸。
一道漆黑波纹自铜牌上荡开,在空中扭曲成模糊轮廓——一个背影,立于九柱环绕的祭坛中央,手中高举莲花杖,杖顶莲瓣层层绽开,每一瓣都刻满逆转符文。画面仅存瞬息,随即溃散。
“果然是他。”通天教主收回剑意,面色阴沉,“这符号不是西方所用,也不是洪荒旧制。我在截教禁地中见过类似纹路,刻在一座崩塌神庙的基座上,记载着‘外域之引’四字。”
玄阳点头:“它不属于任何已知体系。它是用来标识被选中的容器。”
“所以那些散仙……”善尸站在命簿前,声音微沉,“不只是被控制,而是被预设了传递信息的路径?”
“正是。”玄阳望向天门方向,“他们体内埋下的不只是心种,还有响应机制。一旦某个节点启动,就会自动激活,成为信使,甚至不惜自毁也要送出情报。”
通天教主握紧剑柄:“那你现在知道他们的目标了吗?”
玄阳沉默片刻,道:“不是杀我,也不是推翻天庭。他们在建立网络,一层覆盖一层——人心、法则、命格,全都在被悄悄替换。刚才那名古巫的魂籍异常,说明他们已在生死簿层面植入虚假因果。下一步,可能是更改大能者的轮回轨迹,或是伪造圣人敕令。”
“目的呢?”通天教主追问。
“不是破坏。”玄阳的声音低了几分,“是重写。”
空气一时凝滞。
三人皆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若任其发展,天庭律法、六道轮回、乃至天地运行的基本规则,都会在不知不觉中偏离原有轨道。等到众人察觉时,世界早已不再是原来的世界。
通天教主冷笑一声:“难怪最近多地封印不稳。我以为是当年封印本就不牢,原来是有人在背后持续施压,制造裂隙。”
“不止是施压。”玄阳补充,“是在测试。每一次小规模渗透,都是为了验证新规则能否被系统接受。就像往河里投石,看水会不会改变流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