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阳的断骨指尖悬在冰面之上,血珠顺着裂开的皮肉滑落,滴在那道未完成的刻痕边缘。他的左手仍死死压着地脉节点,掌心渗出的血与地底残存的灵力交融,勉强维持着符阵最后一丝共鸣。万符宝灯插在冰缝中,灯体裂纹几乎贯穿整个灯身,蓝光微弱得如同将熄的余烬。
鲲鹏双翼收拢,人形立于断裂冰柱之巅,手中妖刃缓缓抬起,寒光映着他冷峻的面容。他没有急着出手,而是俯视着跪在冰面上的玄阳,像是在欣赏一头困兽最后的挣扎。
“你还能撑多久?”鲲鹏声音低沉,“一道残阵,一盏破灯,一只手断了三指——你拿什么续?拿命填?”
玄阳没有抬头。他只觉肺腑如被铁钳夹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显然是方才那一击震伤了内腑。但他知道,只要那道符痕补全,哪怕只多撑半息,人族避难符的光罩就能多存一线生机。
他右手微微颤动,残骨对准冰面,正要落下。
就在此时,北方大地猛然一震。
不是雷动,也不是风起,而是一种自地底深处传来的轰鸣,仿佛整片大地被某种古老的力量唤醒。冰层之下,一道金纹骤然亮起,顺着地脉流向战场中心,速度极快,转瞬即至。
紧接着,十二道身影破土而出。
他们并非从天而降,也不是凭空显现,而是自大地之中踏步而出,每一步落下,冰面便裂开一圈环形纹路,空气中弥漫开厚重如岩浆般的气息。为首的是一名无面黄囊之形,六足双翼,双翼展开时,空间竟微微扭曲。他一落地,便横身挡在玄阳前方,六足稳稳踏地,双翼微张,将整个残峰之巅的气息都压得一滞。
鲲鹏瞳孔微缩。
“帝江……”
话音未落,又一道魁梧身影跃至前排,赤发如燃,手持幽蓝巨戟,戟尖朝地,一声怒吼震得碎冰四溅。
“共工在此!”
紧随其后,浑身裹着赤金火焰的祝融踏火而至,火矛点地,烈焰顺着冰面蔓延,竟将寒气逼退数尺。水火二气在空中交汇,不相冲,反而交融成一片蒸腾雾浪,封锁了鲲鹏所有进攻路线。
“巫族?”鲲鹏冷笑,手中妖刃一转,“你们已退出天地之争多年,今日现身,是想重演当年不周山之祸?”
“不周山之祸?”共工怒目而睁,“那是你们妖庭与天道联手压我巫族的血债!今日我十二祖巫齐至,不是来寻仇,是来护道!”
他话音未落,身后十一道身影已尽数列阵。
蓐收持金戈立于左翼,白虎虚影自肩头跃出,低吼一声,金戈横扫,将自天而降的一道星力光柱劈成两半;句芒挥动青藤长鞭,鞭影如网,缠住另一道星流,硬生生将其扭转向外,砸入荒原深处。
玄冥与强良并肩而立,一掌拍地,寒气如潮涌出,瞬间冻结三处星力节点;强良双臂张开,风暴自掌心爆发,卷起百丈冰尘,形成一道旋转屏障,将妖族星官投下的压制之力尽数挡在外围。
烛九阴低吼一声,周身气息骤然一滞,时间仿佛被拉长,帝俊自高空落下的混沌钟音波竟在空中凝滞了刹那。虽只片刻,却已足够。
后土踏前一步,双足与大地共鸣,一道金光自地底奔涌而出,直冲玄阳按在地面的左手。玄阳浑身一震,残存的真元如遇甘泉,瞬间被激活。他猛然抬头,只见后土目光沉静,朝他微微点头。
“地脉未断,道统不灭。”
玄阳咬牙,右手断骨再次蘸血,在冰面快速划下三道残符。这三道符不成体系,却恰好落在符阵断裂的主脉节点上。随着血痕入冰,万符宝灯微微一颤,灯芯残火竟重新泛起一丝幽蓝。
帝江双翼一振,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在高空星力节点之上。他六足连踏,每一步落下,空间便裂开一道细痕,十二道裂痕在空中构成一个环形阵图,正与符阵十二主脉遥遥呼应。
玄阳心领神会。
他不再迟疑,将三道血符猛然拍向空中。
血符飞入空间裂痕,刹那间,十二道裂痕同时亮起蓝光,符阵主脉轰然贯通九百道,核心符环重新稳定运转。北斗第七星光芒微偏,轨迹迟滞,星力下坠之势首次被有效遏制。
鲲鹏怒啸,双翼猛然展开,妖气冲天,正欲再度扑杀。
共工一步踏前,巨戟插入冰面,喝道:“水来!”
地底洪流轰然冲出,化作百丈水龙,直扑鲲鹏面门。祝融紧随其后,火矛连点,千重烈焰追击而至,水火交融,蒸汽如云,瞬间将鲲鹏逼退数十丈。
“你伤他一次,我毁你双翼!”共工怒吼,戟锋直指半空。
鲲鹏立于风暴边缘,脸色阴沉。他未曾料到,十二祖巫竟会在此时齐至,更未料到他们竟能与玄阳的符阵形成呼应,将星力压制反向瓦解。
高空之上,帝俊怒喝声传来。
“混沌钟,镇!”
钟声如潮,自九天压下,直逼十二祖巫。东皇太一亦手持混沌钟残片,引动三百六十五星官之力,星力如瀑,再度倾泻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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