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
这两个字从千古一帝的口中说出,分量重如泰山。
山道上,那些刚刚还沉浸在“神仙站台”的狂喜中的文武百官,此刻一个个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耳朵却竖得比谁都直。
李斯更是激动得浑身发颤,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的。
国师啊!
那可不是普通的大臣!是能参与国家最高决策,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能影响皇权的存在!
自大秦立国以来,这个位置,始终是空悬的。
因为没人有这个资格。
可今天,陛下竟然亲口许给了这位来历不明的“仙人”!
这是何等的信任!何等的荣宠!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认为,这位仙人,一定会答应。
这可是国师之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凡尘俗世权力的顶点!神仙又如何?既然降临凡间,总得有个落脚之处吧?难道还有比国师更体面的身份吗?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
面对着嬴政那双充满了期待的眼睛,周觉轻轻地摇了摇头。
“国师之名,于我而言,不过浮云。”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轰——”
山下的文武百官,脑子里嗡的一声,彻底懵了。
啥玩意儿?
不要?
她竟然拒绝了?!
那可是国师啊!白给都不要?这仙人脑子没问题吧?
李斯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整个人如遭雷击。他想不通,他完全想不通!这泼天的富贵,怎么就推开了呢?难道……难道是嫌弃陛下的庙太小,容不下她这尊大佛?
完了!
仙人要走!
他们刚刚才因为“天命所归”的狂喜,难道下一秒就要被打回原形?
不少大臣急得满头大汗,恨不得冲上祭坛,替周觉把这个“国师”的名头给接了!
然而,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和恐慌之中。
祭坛之上,那个身着冕服的帝王,嘴角却勾起了一抹笑意。
很快,就变成了低沉的笑声,最后,化为了畅快淋漓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
嬴政仰天长笑,笑声中充满了说不尽的快意。
山下的文武百官,彻底傻眼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
仙人拒绝了陛下的封赏,陛下不怒反笑?还笑得这么开心?难道是气急反笑了?
可嬴政笑完,再次看向周觉时,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非但没有半分怒意,反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欣赏和释然。
“好!好一个‘不过浮云’!”
他抚掌赞叹,声音洪亮:“朕还以为,仙人也会被这凡俗的名利所缚。若你今日真应了这‘国师’之名,朕反而要疑心,你是否是另一个学了些更高明方术的方士了。”
“仙人,本就该是超然物外,不入凡尘。是朕,着相了。”
此言一出,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这竟然是陛下的一场试探!
是啊,以陛下的谨慎,怎么可能轻易将“国师”之位,许给一个初次见面的“仙人”?
他许给你,就是要看你接不接!
你若接了,便说明你心中有欲,有欲,便可控。那你在他心中的地位,便从“仙”,降为了“人”,一个比较有本事的“人”而已。
可你若不接,反而证明了你的超然,你的无所求!
这才是真正的仙人风骨!
高!实在是高!
周觉只是微笑着,任由他们去脑补。
“国师之名虽不受,”周觉看着他,话锋一转:“但咸阳之行,我愿往。”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正好,我也想亲眼见证一下,陛下,究竟是如何打造出这万里江山的。”
听到这话,百官齐齐松了一大口气。
还好,还好!
虽然没当国师,但仙人愿意跟着回咸阳就行!
只要人在,就有机会!
嬴政眼中的光芒更盛了。
不当国师,却愿随行。
这意味着,她不是来谋求权位的,而是真的对自己,对这个帝国,产生了“兴趣”。
一个来自光阴长河的观察者,对你的功绩产生了兴趣。
这比任何封赏,都更能满足一个帝王的骄傲。
“好!”嬴政再次大笑,他一挥宽大的衣袖,豪气干云:“那便请仙人,随朕一同下山!”
他说着,竟主动朝周觉走近了几步,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周觉也不客气,她迈开脚步,从祭坛之上,缓缓走下。
随着她的走动,那笼罩在她周身,如梦似幻的七彩霞光和柔光特效,都渐渐褪去。
整个人,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神”,变回了一个可以被直视的,“人”。
嬴政看着她,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丝奇异的感觉。
刚才,她是神,他敬她,畏她,试探她。
现在,她走到他面前,褪去了神光,他却觉得,彼此的距离,反而更近了。
“走吧。”嬴政收敛心神,转身准备带头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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