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死一样的寂静。
没人敢说话,就连呼吸,都变得浅了许多。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盯在龙哥身上。
那个刚才还口若悬河,搬出将军、头领,试图用背景和美金来摆平一切的男人,此刻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那里。他的下巴呈现出一个诡异的、非人的角度,嘴巴大张着,血和口水混杂着碎牙,正不受控制地往下淌,将他昂贵的衬衫前襟染得一片污浊。
他没死。
但那双瞪得滚圆的眼睛里,除了剧痛,只剩下被彻底碾碎了尊严和意志的恐惧。
他突然就了解了,她就是为了搞死他们,什么钱权都不顶用了。
什么将军?什么头领?什么通天的关系?在没有**,只想他们死的人面前,脆弱得像个笑话。
终于,一个心理防线最脆弱的打手,彻底崩溃了。
“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他像是被捞上岸的鱼,拼命地扭动着被捆住的身体,因为恐惧,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是坤哥!是他!三楼那个女的,求着要给家里打电话,就是坤哥!他一巴掌扇过去,那女的耳朵当时就流血了!他还说,再废话就把舌头割了!”
被点到名的坤哥,那个之前被周觉抽掉牙的小头目,浑身一个激灵。
他想破口大骂那个出卖自己的手下,可当他看到龙哥的惨状时,所有的狠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变成了一连串含糊不清的哆嗦。
“不……不是我……是他妈豹哥……”
“放屁!坤哥你他妈自己干的事,往我身上推?”人群里另一个粗壮的男人吼了起来。
“那个跑掉的大学生,是谁带人把腿打断拖回来的?不是你吗!你还跟我们吹牛,说听骨头断的声音最过瘾!”
“是你!是你最喜欢用电棍戳人腰子!”
“你还把人头往马桶里按!”
......
一旦有人开了头,这丑陋的闸门,便再也关不上了。
求生的**,压倒了所有的“道义”和“规矩”。
大厅里,瞬间变成了争吵的菜市场。
他们互相攀咬,互相揭发,拼命地把别人推到前面,试图证明自己手上的血污,比身边的“兄弟”要干净那么一丁点。
每一个指控,都伴随着一个血淋淋的细节,还原着这座地狱里曾经发生过的罪恶。
周觉就那么静静地“听”着。
她没有出声,也没有制止,就这么冷眼看着这群野兽,互相撕咬,露出最原始、最丑陋的獠牙。
就在这时,程敢的身影,无声地出现在大厅的入口处。
她对着周觉,轻轻点了点头。
周觉明白,那些重伤的同胞,暂时都吊住了性命。
稍微松了口气。
“程敢姐,”周觉的声音,直接在程敢的脑海里响起。
“去七楼,坤哥的办公室,把他们所有的犯罪证据,交易流水、聊天记录、监控录像,全部拷贝出来。”这是刚才互相揭发时,坤哥的助理暴露出来的。
程敢的身影一顿,随即领命,再次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楼梯口。
而大厅里的这场“批斗大会”,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够了。”
周觉清冷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刀,瞬间切断了所有的嘈杂。
大厅再次安静下来。
那些刚刚还激动地互相指责的恶棍们,一个个面如死灰,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
他们知道,审判的时刻,到了。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讲故事……”
“那就一个一个来。”
一道无形的劲风,指向了最开始那个崩溃尖叫的瘦猴。
“你,先说。”
那瘦猴浑身一颤,像是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差生,脸上血色尽褪。
“我……我说……大仙……我说什么啊?”他带着哭腔,裤裆处早已湿透,散发着一股难闻的骚臭。
“说什么?”周觉的声音仿佛就在他的耳边:“就说,你是怎么把人骗过来的。把你的话术,一字不差地,背给我听。”
瘦猴愣住了。
他没想到,对方要听的,是这个。
“快说。”冰冷的声音催促道。
“是……是……”瘦猴不敢犹豫,连忙竹筒倒豆子一般,将那些早已烂熟于心的话术,磕磕巴巴地背了出来。
“‘哥们儿,还在国内卷呢?来我们这儿,东南亚高薪岗,月薪三万起步,包机票,包食宿,做的就是打打游戏,跟客户聊聊天,业绩好了还有提成……’”
他一边背,一边哭,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这些话,他曾经对着屏幕那头,无数个对未来充满幻想的年轻人说过。
他用这些蜜糖包裹的谎言,亲手将一个个同胞,推进了这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如今,这些话从他自己嘴里说出来,却像一把回旋镖,扎得他自己鲜血淋漓。
“很好。”
等他背完,周觉的声音再次响起。
“下一个,你。”
那无形的手指,指向了那个被称作“豹哥”的粗壮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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