筒子楼西门岗亭外,空气里还残留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电路过载的后遗症)。王经理擦着额头的冷汗,指挥着两个物业电工围着岗亭配电箱忙活。小王蹲在墙角,惊魂未定地看着那个已经恢复平静、但依旧散发着低调奢华暗金光泽的维生舱,仿佛在看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
苏晴站在岗亭门口,脸色苍白,指尖冰凉。她看着李清风那平静得近乎冷漠的侧脸,耳边还回荡着刚才那不容置疑的“立即关闭或移除危险设备”的冰冷命令,以及那份字字诛心的执勤记录。那份签好的《占用申请表》此刻在她口袋里,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维生舱里的“磐石”倒是前所未有的精神抖擞,叶缘流转的暗金光泽温润内敛,却又透着一种澎湃的生命力,安静得像刚才那场惊天动地的“原地满血复活”从未发生过。
“李…李清风先生,”苏晴的声音干涩,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谨慎,甚至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敬畏,“设备…已经稳定了。深瞳远程监测显示能量场平稳,活性指数维持在99.1%。刚才的…异常波动,原因还在排查,但设备本身…目前是绝对安全的!我以个人和医院的名义担保!”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担保”两个字,这在她的科研生涯里是绝无仅有的。
李清风没回头,目光落在岗亭后面那片背阴角落。覆土修复后的地面平整湿润,那株茎秆流转淡金纹路的新苗旁,几朵乳白色、菌褶边缘泛着微弱淡金荧光的小蘑菇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他端起那杯寒酸的枸杞水(水线又下去了一点),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才缓缓道:“担保?苏博士,贵方的设备,半小时内,从濒死休眠到过载失控再到强行稳定…这种‘安全记录’,恐怕很难让人信服。”
他放下杯子,拿起执勤记录本,在刚才那份《严重故障记录》下方工工整整地补充了一行:
“后续:
1. 经现场紧急处置(切断部分电路、疏散人员)及设备方自行操作,维生舱能量失控状态已解除,警报停止,目前表面运行平稳。
2. 物业技术保障部初步检测:岗亭照明备用线路保险丝熔断一根,主监控线路存在轻微电压波动痕迹,需进一步专业检测评估损伤。
3. 鉴于该设备存在重大安全隐患及不稳定前科,强烈建议:
立即终止其临时占用申请!
设备立即移出岗亭执勤区域!
待设备出具国家级权威机构安全运行稳定性报告(连续监测不少于30天无异常)后,再行审议申请!”
写完,他合上本子,目光终于转向苏晴,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所以,苏博士,请带着你的‘珍稀濒危植物’和‘危险设备’,离开执勤区域。技术保障部会跟进线路损失评估,账单稍后会寄给贵院后勤处。”
离开?
苏晴只觉得一股血直冲脑门!申请表签了!赞助费给了!设备失控不是她故意的!而且“磐石”现在状态前所未有的好!眼看就要达成目标了!就因为这该死的“安全记录”和一根熔断的保险丝?!就要被扫地出门?!
“李清风先生!”苏晴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甚至恳求?“‘磐石’的状态现在非常好!前所未有的好!这恰恰证明了这片环境对它恢复的重要性!刚才的失控是意外!深瞳可以24小时远程监控保证安全!线路损失我们全赔!双倍赔偿!只要能把它留在这里!条件你开!”
“条件?”李清风微微扬了扬眉,似乎觉得这个词有点新鲜。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那片刚被疯狗刨过又修复好的墙角,语气平淡:“我的职责是维护岗亭及周边区域的安全与秩序。任何存在安全隐患、干扰正常执勤的‘外来因素’,都必须清除。这是规矩。”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个暗金流转的维生舱,又落回墙角那株安静的新苗和几朵小蘑菇上,话锋极其微妙地一转:“不过…既然苏博士一再强调它对这片‘原生环境’的依赖性,且贵方愿意承担一切责任和损失…”
苏晴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那么…”李清风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按照《小区绿化管理条例》补充条款,对于‘确有特殊生态价值且无替代环境’的‘濒危物种’(需提供权威证明),在确保‘无公共安全隐患’、‘无干扰正常秩序’、‘形态外观符合基本绿化审美标准’的前提下,可申请作为特殊绿化点缀临时移栽入指定绿化区域,但需拆除一切附加设备,包括但不限于维生舱、能量接口、监控探头,只保留植株本体。”
拆…拆除维生舱?!
只留植株本体?!
苏晴如遭雷击!这跟直接把“磐石”扔在野地里有什么区别?!医院那片草皮好歹还有基础环境控制!这筒子楼墙角…除了土就是风!它现在状态好是因为还在维生舱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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