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正好,透过西门岗亭的玻璃,在李清风面前摊开的《社区常见邻里纠纷调解案例汇编》上投下温暖的光斑。他看得认真,时而还用那支仿佛能自动纠错的红笔在边上写两句批注,比如“此调解方式过于理想化,未考虑当事人情绪拐点”,或是“此处引用《物权法》第八十九条,效果更佳”。
墙角那盆“永恒基石”在光线下绿得沉静,几朵小蘑菇的菌褶明灭频率,不知何时调整到了与远处社区医院心电图室某台待机仪器相似的节奏,哼唱的《绿岛小夜曲》也带上了点消毒水般的干净韵律。
一阵略带焦躁的脚步声打断了岗亭的宁静。穿着白大褂,头发有些凌乱,眼神中带着疲惫与困惑的苏晴医生快步走了过来,她甚至没注意到白大褂下摆蹭上了一小块碘伏的痕迹。
“李师傅!”苏晴的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您这会儿方便吗?有个事情……有点奇怪。”
李清风放下笔,抬起眼,目光温和:“苏医生,别急,慢慢说。是病人情况复杂?”他顺手拿起桌上的搪瓷杯,滋溜喝了一口冰枸杞水,那气定神闲的样子莫名让苏晴焦躁的心绪平复了一丝。
“不是一般的复杂。”苏晴揉了揉眉心,靠在岗亭窗边,“社区医院昨天收治了个老太太,症状很怪。时而清醒,认得家人,能吃能喝,各项生理指标大体正常,就是……时不时会陷入一种极度的恐惧状态,浑身发抖,瞳孔散大,嘴里反复念叨‘黑影’、‘掐脖子’之类的胡话,力气还奇大,两三个护士都按不住。镇静剂效果也不理想,醒了依旧反复。”
她顿了顿,脸上困惑更深:“最奇怪的是,我们给她做了全面检查,脑部CT、心电图、血液生化、内分泌……能查的都查了,找不到任何器质性病变的依据。就像是……纯粹的精神层面出了问题,可家属说她之前没有精神病史。”
在李清风的感知中,苏晴身上沾染了一丝极淡的、阴冷污秽的精神力残留,这残留带着腐朽与惊惧的气息,显然来自她口中的那位老太太。这并非寻常病症,而是魂魄受到了某种邪秽之物的侵扰或惊吓,导致心神失守,惊悸不安。通俗点讲,有点像民间所谓的“撞邪”或者“丢魂”,只是侵扰源并非寻常游魂,而是带着点特殊“怨念”的东西。
“听起来,不像是普通的病。”李清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点像……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心神不稳。”
“对对对!”苏晴像是找到了知音,“家属也说,老太太发病前独自去过城西那个快要拆迁的老巷子,回来就不对劲了。我们也考虑过创伤后应激障碍,但她的反应模式又不太典型。”
李清风沉吟片刻,问道:“苏医生,你平时用的银针,带在身上吗?”
苏晴一愣,虽然不解,还是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一个扁平的皮质针盒:“带着呢,怎么了?”
“能给我看看吗?”李清风伸出手。
苏晴虽然疑惑,但还是将针盒递了过去。李清风打开针盒,里面是排列整齐、闪着寒芒的毫针。他伸出食指,看似随意地在一排银针上方缓缓拂过,如同抚琴一般,指尖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同时口中仿佛无意识地低声念叨着:“银针通穴,亦能通神;心若冰清,天塌不惊……邪秽退散,灵台自明……”
他念叨的声音很轻,语速很快,听起来有点像老中医背诵歌诀,又有点像某种自我心理暗示。苏晴只隐约听到“冰清”、“退散”几个词,也没太在意。
只有玄猫在它的专属空间里,熔岩般的眼瞳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咪…(老板这‘清心咒’念得,都快赶上背景音乐了,还是单曲循环那种。不过手法倒是老道,将一丝宁神静心、驱邪安魂的道韵,借助‘金属导电’的物理特性,均匀地‘镀’在了每一根银针上,妙啊。)”
李清风将针盒合上,递还给苏晴,语气平淡如常:“苏医生,你这套银针保养得不错,寒光内敛,是好钢。给你个建议,下次再给那位老太太行针时,不妨重点针刺百会、神庭、印堂、内关、神门这几个穴位,下针时,心里默念几遍‘镇定’、‘安神’,或许能有点辅助效果。有时候,医生的信念和专注,本身也是一种良药。”
他说的合情合理,完全符合中医情志致病、调神为先的理论,甚至给出的穴位都是宁心安神的常用穴,没有任何超出医学范畴的东西。
苏晴接过针盒,感觉指尖触及的皮质封面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温润感?她摇摇头,甩开这荒谬的念头,将李清风的建议记在心里。“百会、神庭、印堂、内关、神门……默念镇定安神……我明白了,谢谢李师傅!我这就回去试试!” 她也顾不上多问,抱着针盒,又风风火火地往社区医院跑去了。
看着苏晴远去的背影,李清风重新拿起那本案例汇编,低声自语:“一点残存的‘地缚灵’怨念罢了,年头不久,威力有限,沾了点拆迁的‘破败’煞气,吓唬吓唬阳气弱的普通人还行……这点微末道行,连形成完整灵智都做不到,也敢出来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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