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欢迎访问小米阅读
-
桌面快捷
-
加入收藏
桌面快捷
加入收藏
并非气象站的阴冷，而是意识沉入绝对虚无的窒息感。帝壹残存的感知漂浮在右眼永恒的黑暗里，左眼是烧灼后的空洞死寂。身体的剧痛似乎已远去，只剩下灵魂被无形枷锁束缚的沉重。他像一具被遗弃在时间长河里的破旧人偶，只能被动地“听”着。
脚步声。是秦岳。带着一种刻意放轻的、如同靠近易碎品般的谨慎，停在他身边。接着，是冰凉的金属器械触碰皮肤的触感，以及极其轻微的、液体注入血管的刺痛。
**「生命体征：注射强效营养剂 \/ 神经稳定剂！」**
**「目的：维持最低脑波活动 \/ 抑制污染核心残余波动！」**
冰冷的提示无声划过意识边缘。帝壹心中冷笑。维持脑波活动？为了那把名为“钥匙”的价值罢了。抑制污染残余？是怕他这具残躯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吧？比如…小零烙印深处的星图？
秦岳的动作没有停止。帝壹感觉到他转向了洛璃的方向。仪器启动的微弱嗡鸣声响起，探针贴上皮肤的冰凉触感似乎让昏迷中的洛璃也微微蹙了蹙眉。秦岳的呼吸…似乎屏住了一瞬？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
“深层记忆碎片…活性提升…逻辑核心崩溃区出现微弱自组织信号…不可思议…”秦岳的自言自语，声音压得极低，却如同针尖般刺入帝壹的听觉，“帝壹…你对她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用残存的精神力，在死亡的边缘，唤回了她一丝属于“人”的意志罢了。帝壹无法回答，也不屑回答。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听觉捕捉到的、来自角落小零容器方向的声音。
极其微弱的水流循环声。营养液在注入。还有…一种更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类似电流通过某种生物组织的极其微弱的“滋啦”声？以及…容器内壁被极其轻微的、无意识的抓挠声？小零…她在里面…不安？
“呃…”一声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呻吟，从洛璃的方向传来。
帝壹的心猛地一跳！
“洛璃姐！”苏晚惊喜的呼唤带着哭腔，立刻扑了过去。
特警也拖着伤腿挪近了几步，呼吸变得粗重。
秦岳的动作瞬间停滞。仪器嗡鸣声也停止了。
帝壹“听”到洛璃的呼吸节奏明显改变了！不再是无意识的微弱起伏，而是带着一种苏醒前的紊乱和挣扎！接着，是衣物摩擦的声音，似乎她在试图移动身体，但引发了剧烈的咳嗽和痛楚的抽气声。
“别动！洛璃姐！你伤得很重！”苏晚的声音带着急切。
“咳咳…苏…晚？”洛璃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浓重的虚弱和茫然，“这…是哪里？黑…黑隼…炸了…？”
她的记忆…停留在黑隼研究所爆炸的那一刻？
“我们逃出来了！洛璃姐！我们逃出来了！”苏晚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现在在一个废弃的气象站！暂时安全！”
短暂的沉默。只有洛璃压抑的痛楚呼吸声。
“帝…壹…”她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急切的探寻，“小零…秦队…他们…”
“帝壹在！他…他不太好…但还活着！”苏晚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小零在旁边的容器里，秦…秦队也在。”
“秦…队？”洛璃的声音里，那丝茫然似乎被一种冰冷的、深沉的、如同从冻土层下翻涌上来的东西取代了。帝壹“听”得无比清晰！那不是感激！是…一种混杂着刻骨痛苦、冰冷恐惧和…滔天恨意的风暴！
嗡——！！！
几乎在洛璃念出“秦队”两个字的瞬间！
帝壹那沉寂的左眼深处，毫无预兆地传来一阵剧烈的、如同高压电击般的灼痛！视野（感知）瞬间被一片狂暴猩红和无数破碎画面组成的洪流淹没！
**「深层意识共鸣：强制连接（目标：洛璃 - 记忆闪回激活）！」**
**「信息流：创伤记忆碎片（高冲击）！」**
冰冷的白色房间！刺眼的无影灯！
冰冷的束缚带勒进皮肤！
一张模糊的、覆盖在无菌布下的脸！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冰冷！漠然！如同看待实验台上的青蛙！那眼神…帝壹瞬间认了出来！是秦岳！年轻些，头发还未全白，但眼神里的冰冷算计如出一辙！
“代号：冰璃。逻辑核心植入准备。”
“格式化等级：最高。清除冗余情感记忆锚点。”
“初始密码：‘摇篮曲’主旋律第三小节升调…关联词：‘山坡’、‘紫色花’、‘妈妈生日’…错误锚点…清除…”
冰冷的指令声！巨大的针管刺入颈后！撕裂灵魂的剧痛！芯片植入的灼烧感！格式化指令如同冰冷的潮水，冲刷着意识深处那片紫色花海的温暖记忆！要将它们彻底抹去！
“不…不要…妈妈…花…”意识深处小女孩绝望的哭喊…
而那双冰冷的眼睛…秦岳的眼睛…就在无影灯后…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记录着数据！
**「关键记忆碎片锚定：秦岳（执行者 \/ 格式化参与者）！」**
画面如同被重锤击碎的玻璃，瞬间爆裂！剧烈的痛苦和冰冷的恨意如同实质的冰锥，顺着那强制的连接，狠狠刺入帝壹的意识！让他几乎窒息！
“呃啊——！”现实中，洛璃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身体猛地从纸板上弹起！冰灰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那只完好的右手如同痉挛般抬起，五指如钩，带着毁灭一切的冰冷意念，狠狠抓向…就蹲在她身边的秦岳的咽喉！
“洛璃！”苏晚发出惊恐的尖叫！
特警下意识想扑过去阻拦，但腿伤让他动作慢了半拍！
秦岳的反应快得惊人！在洛璃手指即将触及他皮肤的瞬间，他身体如同没有骨头的蛇，猛地向后一仰！同时，一直藏在袖中的左手闪电般弹出！一个闪烁着微弱蓝光的、如同钢笔大小的装置，精准地点在洛璃颈后那芯片熔毁后留下的狰狞伤口边缘！
滋啦——！！！
一道微弱的蓝色电弧闪过！
洛璃的动作瞬间僵住！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气，身体重重摔回纸板上！那只抬起的手无力地垂下，冰灰色的瞳孔剧烈震颤，充满了痛苦、混乱和…被强行压制的、如同熔岩般的恨意！她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身体因剧烈的情绪和电击的余波而不受控制地抽搐。
**「强制神经抑制：生效（目标：洛璃）！」**
**「深层记忆碎片：压制（不稳定）！」**
“你对她做了什么？！”苏晚愤怒地质问秦岳，声音因恐惧和愤怒而颤抖。
特警也握紧了拳头，眼神充满戒备和敌意。
秦岳缓缓站起身，将那根闪烁着蓝光的装置收回袖中。冰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抽搐的洛璃，又落在帝壹身上，带着一种深沉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沙哑：
“芯片熔毁引发的神经连锁反应。深层记忆碎片不受控溢出，会摧毁她仅存的意识。我在救她。”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角落小零的容器，“就像…我在救零号样本一样。情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在，我们需要的是…信息。”
他的目光再次锁定帝壹，如同手术刀般锐利：“你刚才…也‘看’到了，对吗？那些…闪回？”
帝壹的心沉入谷底。秦岳察觉到了！察觉到了洛璃记忆闪回时，他与她之间那诡异的强制连接！这连接…似乎不受他控制！在他污染核心沉寂后，反而变得更加…不可预测和危险？
“看…到什么？”帝壹嘶哑地反问，右眼的黑暗里只有秦岳冰冷的轮廓，“我…什么都…看不见了。”
“看不见？”秦岳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看不见，却能精准指出天线基座的弱点？看不见，却能引导零号样本的本能共鸣干扰无人机？看不见，却在洛璃记忆闪回时…身体出现完全同步的神经痉挛反应？”
他蹲下身，冰冷的呼吸几乎喷到帝壹脸上：“你的‘眼睛’沉寂了，帝壹。但你和她们之间的联系…似乎…进化了？告诉我，刚才在洛璃的闪回里，你‘看’到了什么？关于…‘摇篮’？关于…‘法官’？或者…关于我？”
巨大的压力如同冰冷的铁钳，扼住了帝壹的喉咙！秦岳在逼问！他在害怕！害怕洛璃记忆深处那些关于他参与格式化、参与“摇篮”计划的真相被揭露！害怕帝壹这个意外的“连接者”洞悉他的过去！
帝壹的大脑在绝望中疯狂运转！承认？激怒秦岳，他们所有人可能立刻被灭口！否认？秦岳不会相信！
“碎片…白色…房间…针…痛…”帝壹用尽力气，嘶哑地吐出几个词，模拟着洛璃最表层的痛苦记忆，“恨…你…她恨你…”
他避开了最关键的信息——秦岳就是那个执行格式化、清除她温暖记忆的“执行者”！只点出洛璃对他的恨意，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也符合秦岳自己的判断（洛璃刚才的袭击），同时…也是一种试探和警告！
秦岳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冰镜片后的目光瞬间变得无比幽深，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他沉默了几秒，缓缓站起身。那股逼人的压力似乎消散了一些，但气氛却变得更加冰冷和诡异。
“恨意…是逻辑崩解后的非理性情绪残留。”秦岳的声音恢复了平板，但帝壹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极力压抑的波动，“是格式化不彻底的后遗症。无关紧要。”他转身走向控制台，“当务之急，是联系外界。这里的短波电台，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他不再追问。帝壹心中紧绷的弦稍微松了一丝。赌对了。秦岳不想深究，或者说，他不敢在此时深究洛璃记忆深处可能存在的、对他更不利的证据。他需要帝壹这个“钥匙”，也需要洛璃的“记忆碎片”，撕破脸对谁都没好处。暂时的…平衡？
秦岳开始调试那台布满灰尘的老式短波电台。刺耳的电流噪音和断断续续的语音片段在室内响起，如同鬼魅的低语。他尝试着不同的频率，寻找着可能存在的、未被“渡鸦”或“教授”势力完全封锁的通讯窗口。
苏晚守在洛璃身边，警惕地看着秦岳，又担忧地看着帝壹。特警则拖着伤腿，艰难地移动到唯一一扇没有被完全堵死的破窗边，用一块破布擦拭着满是雨水泥污的玻璃，警惕地监视着窗外依旧连绵的雨幕和荒凉的景象。
帝壹躺在冰冷的地上，右眼的黑暗里翻涌着冰冷的思绪。洛璃记忆中的画面如同烙印般刻在他的意识里——秦岳那双冰冷的、执行格式化手术的眼睛。这个一路带领他们逃亡的男人，竟然是洛璃悲惨过去的直接缔造者之一！他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为了打开“真正的摇篮”？那“摇篮”里，又藏着什么？
还有小零…烙印深处的星图…那闪烁的星辰光点…冰冷的坐标…那就是通往“摇篮”的钥匙之一吗？
就在这时！
嗡——！！！
那股熟悉的、冰冷的“画面感”，再次毫无预兆地、直接涌入帝壹的意识深处！
依旧是那片残缺的、变幻的星图！但这一次，图像似乎…稳定了一丝？！那些闪烁的星辰光点中，有几颗的光芒似乎比其他更亮、更恒定？它们的位置…似乎构成了一个极其隐晦的、类似箭头的指向？！
**「意识投射：星图碎片（指向性增强）！」**
**「信息流：未知坐标（加密 \/ 指向性标记）！」**
指向？星图在指引方向？！
帝壹的心脏狂跳！他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去记忆那几颗亮星的位置和它们构成的隐晦箭头！这是关键信息！
“滋啦…沙沙…这里是…江城…紧急…滋啦…求援…沙沙…西郊…废弃…气象站…有重伤员…沙沙…重复…滋啦…”
秦岳手中的电台突然传出一阵相对清晰的语音！虽然依旧充满干扰，但内容清晰可辨！有人在用短波呼救！呼救地点…就在江城西郊！离他们不远？！
“有信号！”秦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他立刻调整旋钮，试图锁定那个频率！
希望！一丝微弱但真实存在的希望！来自外界的回应？！
然而！
就在秦岳全神贯注锁定频率的瞬间！
嗡——！！！
帝壹左眼深处那沉寂的神经，毫无预兆地传来一阵极其尖锐的、如同警笛般的“震颤感”！这震颤并非来自环境声波！而是…一种冰冷的、纯粹的…“恶意锁定”的直觉预警？！
**「潜意识预警：高维恶意锁定（来源：未知）！」**
**「关联目标：短波信号源（疑为陷阱）！」**
陷阱？！
帝壹的血液瞬间冰凉！那个呼救信号…是诱饵？！
“不…要…回应…”帝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因急切而扭曲，“陷阱…是陷阱！！！”
秦岳的动作猛地僵住！冰镜片后的目光瞬间锐利如刀，射向帝壹！苏晚和特警也惊愕地看向他！
但…晚了！
几乎在帝壹嘶吼出声的同时！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猛地从气象站外不远处的某个方向炸响！火光瞬间映红了雨幕！爆炸的冲击波震得气象站本就脆弱的窗户玻璃哗啦作响！
紧接着！
哒哒哒哒——！！！
密集的枪声如同爆豆般在雨幕中响起！方向…赫然就是刚才短波呼救信号来源的位置！枪声中还夹杂着短促的、凄厉的惨叫声！
“是陷阱！”特警怒吼着，猛地扑向窗口，端起枪，“他们在清除可能的目击者或…诱杀前来救援的人！”
秦岳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猛地切断了电台电源，刺耳的电流噪音戛然而止！他死死盯着帝壹，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你…怎么知道？！”
帝壹无法解释那诡异的直觉预警。他只能嘶哑地重复：“直觉…恶意…锁定…”
就在这时！
滴…滴…滴…
秦岳放在控制台上的那个卫星追踪平板，突然发出了急促的警报声！屏幕上，一个刺眼的、从未见过的、如同滴血眼球般的黑色骷髅标记，正从极远的距离，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他们所在的位置…高速逼近！标记下方，一行冰冷的血红色小字不断闪烁：
**【清除单位：‘法官之眼’ - 已激活！】**
**【预计抵达时间：00:03:17… 00:03:16…】**
“法官之眼？！”秦岳失声惊呼！冰镜片后的瞳孔第一次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恐惧？！“怎么可能？！它怎么会在这里被激活？！”
法官之眼？！
那个在洛璃记忆碎片中出现过的、高悬于“忒弥斯”之上的、黑袍天平的存在？它的清除单位…来了？！
绝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深沉、更冰冷的绝望，如同灭顶的冰海，瞬间吞噬了整个气象站！
帝壹躺在冰冷的黑暗中，右眼“看”着屏幕上那滴血的眼球标记和无情跳动的倒计时。三分钟。只有三分钟。
而几乎在绝望降临的同一秒！
嗡——！！！
小零的容器方向，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混乱而狂暴的波动！容器内壁传来剧烈的撞击声！营养液疯狂翻涌！警报灯刺眼地闪烁！同时！烙印深处投射给帝壹的那幅星图碎片…瞬间变得无比清晰！那几颗亮星构成的指向箭头…笔直地…指向气象站下方？！指向…他们来时那条漆黑通道的深处？！
**「零号样本本能共鸣：极端恐惧（强度：mAx）！」**
**「意识投射：星图碎片（坐标指向：地下通道深处）！」**
**「关联警告：‘法官之眼’迫近（致命威胁）！」**
星图指向地下？那里…有生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