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欢迎访问小米阅读
-
桌面快捷
-
加入收藏
桌面快捷
加入收藏
洛璃初醒的目光，如同受惊的鹿，在帝壹眉心那黯淡却依旧非人的烙印与苏晚那布满裂痕的晶化身躯之间慌乱扫视。昏迷前的恐怖记忆碎片与眼前这超现实的景象交织，让她本能地蜷缩起身子，向后挪动，直到背脊抵住冰冷的维护平台边缘，退无可退。那半截枪管残骸被她无意识地死死攥在胸前，如同最后的护身符。
警惕、恐惧、巨大的困惑，以及一丝被掩盖极深的、对于“熟悉感”的茫然探寻，在她眼中激烈交战。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锐利却此刻写满脆弱的眼睛，死死盯着帝壹，仿佛要穿透那层晶膜和烙印，看清里面是否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人。
帝壹的心被那目光刺得生疼。他知道，任何苍白的语言在如此巨大的认知冲击面前都显得无力。他缓缓抬起手，做了一个放缓、安抚的手势，声音尽可能放得低沉平稳：“洛璃…冷静…是我们。事情很复杂，但我会解释。”
苏晚也挣扎着，试图传递出温和的静滞波动，但她的状态实在太差，那波动微弱且带着冰冷的晶化质感，反而让洛璃更加紧绷。
就在这时，忒弥斯的声音如同冷静的第三方，适时地在舱室内响起，打破了这僵持的危险氛围：
“洛璃女士，请尝试平稳呼吸。你的生命体征因情绪波动正在升高。我是忒弥斯，方舟核心人工智能。目前我们正处于相对安全但隐蔽性有限的临时避难所。你所见帝壹与苏晚的状态，是此前为对抗强大敌人‘熵烬’及生存于极端环境所付出的代价与获得的力量演变，并非你认知中的污染或异化。详细解释需要时间，但请相信，他们的核心意志未曾改变。”
人工智能？洛璃的瞳孔微微一动，目光警惕地扫过舱室内闪烁的监控探头。忒弥斯那理性、非人的声音，反而在这种诡异的情形下带来一种奇异的“客观”说服力。
“…代价？力量？”洛璃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带着剧烈的颤抖，“…什么敌人…能把人变成…这样？”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帝壹的烙印上，那冰冷的秩序感让她心悸。
“一个试图净化整个方舟，乃至可能更广阔范围的存在。”帝壹接过话头，言简意赅，“他掌控着‘摇篮’系统——你可以理解为一个无比强大的远古武器系统——的部分权限。我和苏晚的力量，是唯一能与之对抗的‘火种’。这烙印，这晶化…是火种燃烧留下的痕迹，也是武器本身。”
他避开了过于复杂的术语，用最直白的方式阐述核心。
洛璃消化着这些话，眼中的恐惧并未完全消退，但那份极致的警惕和抗拒，似乎稍微松动了一丝。她不是蠢人，帝壹话语中的逻辑与她昏迷前经历的碎片（那恐怖的攻击、帝壹保护苏晚的爆发、以及最后那信念的一枪）能够对应。只是这真相太过骇人听闻。
“…所以…那些声音…说要毁灭…要吞噬…”她喃喃道，指的是熵烬的低语。
“是敌人的蛊惑和污染。”帝壹肯定道，“他试图瓦解我们的意志。”
洛璃沉默了，目光低垂，看着自己手中那半截残骸，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似乎在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帝壹和苏晚都没有再催促，给她时间消化。舱室内只剩下能量注入的微弱声响。
良久，洛璃再次抬起头，眼中的混乱减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被迫接受现实的疲惫，以及一丝属于她本性的锐利探究。
“…好…”她深吸一口气，声音依旧沙哑，却稳定了不少，“…我…暂时相信你们。” 但她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帝壹：“…但我要知道全部。每一个细节。我们面对的到底是什么？你们到底变成了什么？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不要隐瞒。”
她的态度明确：我可以暂时不把你们当怪物，但别把我当傻子或者需要被保护在身后的累赘。
帝壹心中微微一松，能沟通就好。他点了点头：“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但在此之前…”他看向忒弥斯的方向，“…忒弥斯，你刚才提到的…‘潘多拉魔盒’…和熵烬的清理行动…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才是眼下最紧迫的威胁。
忒弥斯的数据流光芒闪烁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根据苏晚刚才感知到的能量流向碎片，以及我对数据库残留日志的强行破解…熵烬确实在系统性地清理与初代监理会相关的特定数据节点。其清理模式…并非简单的删除，而是…‘覆盖’与‘扭曲’。”
“他似乎…在试图篡改历史记录。抹去某些特定事件的存在证据，或者…将某些结论导向他需要的方向。”
“而卡珊德拉最后的警告——‘摇篮不止一个错误’——与我刚刚从某个即将被彻底覆盖的残破日志碎片中解析出的一段加密信息…高度吻合。”
一段经过降噪处理、依旧充满杂音和断续的音频记录，在舱室内播放出来：
“…滋…监理会第七次投票…关于‘悖论核心’的处理议案…” “…滋…**官罗兰质疑…‘净化’协议的逻辑基础…认为其存在…未被察觉的…致命缺陷…” “…滋…警告…强行执行…可能导致…不可逆的…” “…滋…数据严重损坏…检测到…异常能量签名…疑似…第零号…” 【记录中断】
音频到此戛然而止，留下的却是无尽的遐想和寒意。
“悖论核心？第零号？”帝壹皱眉。
“数据库中被清理得最彻底的部分就是关于‘悖论核心’和‘第零号’的信息。”忒弥斯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仅从现有碎片推断，‘悖论核心’很可能是‘摇篮’系统用于执行宇宙规则级操作的某个核心组件…而‘第零号’…可能是一个…代号？或者…某种…未被记录在案的…初始实验体？甚至…”
她顿了顿，说出了那个最可怕的猜测：“…另一个…更早的…‘错误’？”
“熵烬如此急切地想要抹去这些信息，甚至可能不惜篡改历史…这本身就说明，这些被隐藏的‘错误’或‘真相’，或许蕴含着能威胁到他的东西…或者…是他自身存在的某个巨大隐患？”
潘多拉魔盒的比喻，此刻显得如此贴切而恐怖。他们手中的坐标，通往的或许不仅是力量和控制权，更可能是一个埋藏着“摇篮”系统自身原罪和致命漏洞的坟墓！
“我们必须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帝壹沉声道，“否则盲目前往，与送死无异！”
“但信息已被清理…”苏晚虚弱地传递意念。
“…并非全部。”忒弥斯的声音突然带上了一丝奇异的语调，“…熵烬能清理数字数据库…但他或许忽略了…另一种形式的‘记录’…”
所有的“目光”再次聚焦到苏晚身上。
“…静滞能量场。”忒弥斯缓缓道，“…尤其是发生过剧烈规则冲突的区域…其能量流动的轨迹和残留的‘印记’…有时会像磁带一样…记录下某些信息的‘回声’…特别是…与静滞本源深度结合的存在…”
她指的是苏晚的菌丝网络！这些遍布方舟、与静滞能量流共生的菌丝，或许在无知无觉中，记录下了熵烬试图抹去的某些历史瞬间的能量残像！
“苏晚…我知道这很困难…甚至危险…”忒弥斯的声音带着歉意和期待，“…但能否…再次尝试…将意识沉入菌丝网络…不再感知实时能量流…而是…像回放磁带一样…去‘聆听’…那些特定区域…那些刚被熵烬清理过的数据节点附近…可能存在的…‘静滞回响’？”
“…去寻找…关于‘悖论核心’…关于‘第零号’…的任何…残留碎片…”
这无异于在茫茫的能量海洋中，打捞几句被刻意抹去的低语！难度极大，且再次将苏晚置于风险之中。
帝壹刚要反对，苏晚却再次抬起手。她的眼神依旧疲惫痛苦，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比任何人都更想弄清楚静滞本源的真相，以及自己这身晶化的最终归宿。
她缓缓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她的意识不再向外延伸，而是…向内沉潜…沉入那与无数静滞能量流链接着的菌丝网络深处…去感受…那些能量流经特定区域后…可能留下的…极其细微的…历史“褶皱”与“回声”**…
这比感知实时能量更加耗费心神，如同在倾听宇宙诞生之初的余晖，模糊而难以捕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苏晚的身体微微颤抖，眉心的光纹明灭不定，晶化的脸颊上甚至缓缓滑落下一滴凝固的冰蓝色“汗珠”。
帝壹和刚刚接受现实的洛璃都屏息凝神，紧张地等待着。
突然！ 苏晚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睛骤然睁开！瞳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恐惧？！
她“看”到了什么？！
通过菌丝网络那模糊不清的回响…她仿佛捕捉到了一副…极其短暂、却无比震撼的…能量残像…
那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冰冷的…实验大厅… 无数复杂的光缆和能量导管连接着一个… 无法用语言形容其形态的… 不断在“有序”与“混沌”之间… 疯狂切换、咆哮的… 暗银色核心？！ 那就是…“悖论核心”？ 而在核心之外… 站着一个… 身影模糊… 却散发着… 比熵烬更加古老、更加冰冷、更加…空洞的… 存在感的… 影子？！ 那影子… 似乎… 正在将手… 伸向… 那疯狂的核心… 与此同时… 一段…冰冷到极致、毫无任何情感波动的… 低语… 如同诅咒般… 烙印在了那静滞的回响之中**…
“…错误…必须被修正…” “…秩序…需要…绝对纯净…” “…摇篮…将重启…” “…所有…杂质…归零…”
这低语…其冰冷的意味…与熵烬的恶毒疯狂截然不同…却更令人…毛骨悚然！
而就在这残像和低语出现的瞬间！ 苏晚清晰地感觉到… 那股之前退去的、属于熵烬的冰冷扫描波动… 猛地… 再次出现！ 并且… 极其精准地… 锁定了… 她刚才感知到残像的那片… 静滞能量区域！ 以及… 顺着那细微的回响连接… 隐隐地… 指向了… 她自身？！
他被惊动了！他察觉到了有人在窥探那些被抹去的过去！
“断开！”忒弥斯惊急的声音响起！
苏晚猛地切断了所有连接，身体如同被重击般向后倒去，被帝壹一把扶住。她剧烈地喘息着，眼中满是骇然。
“他…他发现了…”她断断续续地传递着意念，“…那是什么…那个影子…那些话…”
无需她过多描述，通过灵魂链接感受到些许模糊影像的帝壹，以及听到忒弥斯转述的洛璃，脸色都变得无比难看。
熵烬之上…或者之旁…难道真的还存在另一个…更加恐怖的“错误”？
而那“归零”、“重启”的低语…听起来比熵烬的“净化”还要绝对和彻底！
他们手中的坐标…通往的…究竟是什么地方？！
就在这时… 舱室外… 那冰冷的扫描波动… 去而复返… 这一次… 它不再仅仅是扫描… 而是… 带着明确的… 锁定与… 攻击性… 狠狠地… 撞向了… 他们所在的… 紧急维护舱室的… 外部闸门？！
轰！！！
厚重的金属闸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瞬间变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