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母挂电话的动作带着股子咬牙切齿的狠劲,手机“啪”地砸在意大利手工真皮沙发上,留下个浅浅的印子。她盯着茶几上林婉清那张笑眼弯弯的照片,越看越气——当初把这姑娘塞进陆家,是想让她当块绊脚石,把苏念那丫头挤走,结果倒好,绊脚石没绊倒别人,先把自己摔出了陆家大门,连带着她安排的几个小动作都落了空。
“没用的东西!”陆母弯腰,指尖刚碰到相框边缘,又猛地发力一扫。玻璃相框“哗啦”砸在地板上,碎片溅得到处都是,其中一块弹起来,擦过她的裤脚,留下道细细的白痕。她盯着那道痕迹,眼底的阴翳像浸了水的墨,越晕越开:“苏念,陆时衍,你们别得意得太早。”
客厅里静得只剩下挂钟滴答响,陆母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修剪整齐的草坪,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窗帘缝。电话那头的人说“万无一失”,可她心里总像揣着块石头——陆时衍那小子从小就精,公司里的弯弯绕绕比谁都清楚,供应链要是出了岔子,他会不会顺着线索查到自己头上?
她又想起刚才保姆发来的消息,说陆时衍和苏念在餐厅里手牵手,连老爷子都对着苏念笑。一股酸意混着怒火往上涌,陆母从包里摸出烟,刚要点燃,又想起陆老爷子最讨厌人在家里抽烟,狠狠将烟捏皱了扔进垃圾桶。
“必须让他们吃点苦头。”陆母重新拿起手机,翻出那个备注“张经理”的号码,又犹豫着放下。万一打过去,反而显得自己沉不住气?她深吸一口气,走到酒柜前,倒了杯红酒,猩红的液体在水晶杯里晃荡,映得她的脸忽明忽暗。
而餐厅这边,暖黄的灯光裹着食物的香气,把整个空间烘得像块刚出炉的舒芙蕾。陆爷爷戴着老花镜,手指在菜单上划来划去,声音里满是笑意:“念念啊,这家的松鼠鳜鱼是老 chef 做的,酸甜口感好,不腻人。还有这个蟹粉豆腐,嫩得能抿化,你得多吃点。”
苏念笑着点头,手里的筷子刚要伸向豆腐,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地震了一下。她以为是工作室的同事发来的项目消息,低头掏手机时,还不忘跟陆爷爷搭话:“谢谢爷爷,我平时就喜欢吃嫩一点的菜。”
可当屏幕亮起,看到那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时,苏念的指尖猛地顿住。“陆氏供应链有问题,小心陆母。”短短十二个字,像根冰针,猝不及防扎进她心里。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坐在身边的陆时衍。
陆时衍正侧着头,跟陆爷爷说公司里的趣事,阳光透过落地窗,落在他的发梢上,镀了层浅浅的金光。他的嘴角勾着温柔的弧度,连说话的语气都比平时软了几分,完全没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
苏念的心脏“砰砰”跳得飞快,她悄悄把手机按灭,塞回口袋里,指尖却已经凉得像浸了冰水。是谁发的消息?对方怎么知道陆母的计划?是陆母那边的人反水了,还是有其他想帮自己的人?
无数个疑问在脑子里打转,苏念甚至没听清陆爷爷后面又说了什么。直到陆时衍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她才猛地回神。
“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白?”陆时衍的声音带着担忧,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没发烧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念赶紧摇摇头,强迫自己挤出个笑容,把手放进他的掌心,指尖轻轻蹭了蹭他的虎口——那是他们之间的小暗号,代表“我没事,别担心”。“可能是刚才进来的时候,被太阳晒得有点晕,”她故意往他身边靠了靠,声音压得低了些,“没事,坐会儿就好,咱们快吃吧,你看爷爷都等急了。”
陆时衍还是有点不放心,眉头微蹙着,却没再追问。他知道苏念的性子,要是真有事,她肯定会跟自己说。他给苏念夹了块鳜鱼,细心地挑掉刺,放进她碗里:“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苏念看着碗里鲜嫩的鱼肉,却没什么胃口。她低头扒了口米饭,眼前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陆母阴沉的脸——上次陆母想在合同上动手脚,被自己识破了;后来又让林婉清来搅局,也没成功。这次直接盯上了陆氏的供应链,显然是想釜底抽薪,用公司的事来逼陆时衍让步。
她悄悄抬眼,看了眼坐在对面的陆爷爷。老爷子正吃得开心,还时不时跟陆时衍聊两句公司的事,完全没察觉到一场风暴正在悄悄逼近。苏念心里更乱了——要是现在把消息说出来,肯定会让爷爷担心;可要是不说,等下周供应链真出了问题,陆氏的损失就大了。
“念念,怎么光吃饭不吃菜啊?”陆爷爷放下筷子,看着苏念,“是不是不合胃口?要不咱们再点两个菜?”
“没有没有,爷爷,菜很好吃。”苏念赶紧夹起那块鳜鱼,放进嘴里,努力咽下去,“可能是刚才喝了点水,有点饱了。”
陆时衍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又给她盛了碗蟹粉豆腐,轻声说:“喝点豆腐羹,暖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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