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发现如同一道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开。
这枚玉佩,竟是用苏晚棠母亲的遗物——那枚护身玉符的碎片,重新雕琢而成!
难怪柳婆能借此物精准定位,甚至侵入她的梦境。
这已不是简单的术法,而是血脉相连的诅咒!
就在此时,客栈内阴风骤起,烛火猛地一缩,几欲熄灭。
一道虚幻透明的人影,在墙角缓缓凝聚。
那人影身形佝偻,面容枯槁,正是早已化为焦炭的李四爷。
然而,他眼中不再有之前的贪婪与疯狂,只剩下无尽的悔恨与解脱。
他不再嘶吼着索要金银,而是朝着苏晚棠的方向,重重跪下,虚幻的膝盖砸在地面,竟发出一声沉闷的叩响。
“苏小姐,我知错了……”他的声音空洞而飘忽,像是从九幽之下传来,“当年我一时贪念,收受黑银,为赵王的人行了方便,致使百余条无辜性命葬身火海……我死后执念不消,被困于此,日夜受金银幻象灼烧,不得安宁。如今梦魇已破,执念已消,魂飞魄散,也是我应得的报应。”
话音未落,他那虚幻的身体开始变得更加稀薄,点点磷光从他身上逸散开来。
他颤抖着,从怀中捧出一物,那是一枚小小的官印,质地温润,虽被阴气侵蚀,却依然能看清上面篆刻的两个字——清廉。
“这是我儿……我儿生前唯一未曾被我贪欲玷污的遗物。”李四爷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他是个好官,却因我而死……我没脸见他。此物,请苏小姐代我……还给天下。”
苏晚棠走上前,伸出手。
那枚冰冷的官印穿过李四爷几近透明的手掌,稳稳落在她的掌心。
她握住官印,轻叹一声:“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只要你肯认,这段因果,就算断了。”
“多谢……苏小姐……”
随着最后一声感激的低语,李四爷的鬼魂化作漫天光点,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再无踪迹。
客栈内恢复了死寂。
“我们走。”顾昭珩声音低沉,此地不宜久留。
然而,就在他们转身欲离的瞬间,异变陡生!
“咔嚓——”
一声刺耳的断裂声从头顶传来。
众人猛然抬头,只见客栈那根最粗壮的顶梁柱上,竟裂开一道道深可见骨的缝隙。
柳婆虽死,但她常年在此处用活人精魄饲养的梦魇丝,其残余的怨念与力量并未完全消散!
下一秒,无数比牛毛还细的黑丝从裂缝中爆射而出,化作一场致命的暴雨,铺天盖地罩向离得最近的苏晚棠!
这些残丝之上附着着最恶毒的诅咒,一旦沾身,便会侵入骨髓,腐蚀神魂!
电光石火间,苏晚棠甚至来不及结印,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已猛地将她拽了过去。
她撞进一个坚实而冰冷的怀抱,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的龙涎香。
“别动。”
顾昭珩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他将她完全护在身后,玄色披风猛然一展,宛如一道坚不可摧的铁幕。
披风内衬上,那些用金线绣制的繁复符文瞬间亮起,交织成一片璀璨的金色光网,将那暴雨般的黑丝尽数挡在外面,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却不能寸进分毫!
他没有丝毫停顿,另一只手已从袖中弹出三枚核桃大小的黑色圆球。
那圆球上刻着精密的引火符文,正是军中特制的火雷子。
他手腕一抖,三枚火雷子以品字形,精准无误地射向房梁的三个关键支点。
轰!轰!轰!
三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接连响起,整栋客栈的结构在瞬间被彻底破坏。
房梁断裂,屋顶塌陷,无数的沙土砖石裹挟着万钧之势轰然砸下,将那些尚未消散的梦魇残丝,连同这间客栈所有的罪恶,一同彻底掩埋!
滚滚烟尘中,顾昭珩揽着苏晚棠,身形如电,几个闪身便已冲出坍塌的范围。
直到双脚重新踩在坚实的土地上,耳边是客栈化为废墟的轰鸣,苏晚棠才从那短暂的惊魂中回过神来。
她挣脱他的怀抱,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探入袖袋的手,竟触到了一包温热的东西。
她疑惑地拿出来一看,竟是一包用油纸裹得好好的桂花糕。
热度隔着纸,暖着她的指尖。
这不正是她昨夜在梦魇中挣扎醒来后,随口说了一句“有些饿了”时,念叨过的东西么?
旁边的阿檀轻咳一声,适时地解释道:“王爷说,您昨夜耗神太过,需要补充些糖分。便连夜派人快马加鞭,去三十里外的云来镇老字号买的。”
苏晚棠捏着那包尚有余温的桂花糕,咬了一口,软糯香甜的味道在口中化开,暖意顺着喉咙一直流淌到心底。
她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却嘴硬地别过头去:“谁要他多管闲事……不过……还挺甜。”
她迅速吃完一块,借着调息的功夫,静心内视。
她惊奇地发现,经过这一次与梦魇的对抗,她识海中的金莲命格似乎发生了某种奇妙的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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