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香味……很淡,有一丝甜意,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阴险的寒意。
它像幽灵的触摸,熟悉的拥抱,将我拉了回来。
雪魄檀。
我母亲最喜欢的香料。
我的心在肋骨间怦怦直跳。
出于恐惧,我快步上前,拂去了多年积累的厚厚的灰尘。
那座破败的神龛……冰冷、寂静的深处。
就在那里。
在褪色的布帘后面:一块灵牌。
“苏氏明漪”——我母亲的名字,刻在冰冷的石头上。
她的出生日期,清晰地标注着。
什么……怎么会……?
我的手颤抖着,然后握紧成拳。
我的母亲……他们怎么敢……
赵二虎,村里的一个傻子,撞见了脸色苍白如死灰的我。
他喋喋不休地说着诅咒,说这块牌位是十年前凭空出现的。
诅咒?
我冷笑一声。
胡说八道。
但他眼中的恐惧……我不会被吓退。
我现在需要答案。
我冷静地布置了一个血契纸人仪式。
滴上一滴血,轻声念了一段咒语。
烟雾袅袅升起,盘旋着,然后凝固成……我母亲的幽灵形状?
但她沉默不语,只是一个幽灵般的回声。
还不够。
顾昭珩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一如既往地镇定。
一盏引魂灯。
优雅而有效。
灯亮了起来,接着空气一阵颤动。
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支离破碎、虚无缥缈:“……断龙岭……第一座‘守灯台’……七盏灯不齐,阵法无法形成……赵王只能窃取龙脉……绝不能让他集齐……”那股香气突然消失了。
灵牌裂开了,随着一声轻轻的叮当声,一枚青铜纽扣掉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我把它捡了起来。
一枚小小的、莲花形状的纽扣。
摸起来光滑、凉爽。
在它的背面,有一个小小的星图。
我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掌上。
那里的印记,我一直都知道的那个胎记,似乎很熟悉,几乎有了生命。
它和星图相匹配。
守灯人。
这……是一把钥匙。
母亲……她布置了七盏灯。
顾昭珩给出了最后的答案:南岭地宫。
第七座。
也是最后一座。
我小心翼翼地包好灵牌,默默许下一个承诺。
顾昭珩静静地等着,做好了准备。
“别再让我摔倒了。”我警告他。
他只是微笑着,眼中闪烁着那令人恼火的戏谑光芒。
“随时为您效劳。”
我们骑马出发了。
寺庙的钟声敲响,如同一声悲怆的丧钟。
接着,一阵风吹来,传来一声低语:“灯已点燃,命运归来……”突然,一阵刺痛,一种奇怪的温暖刺痛了我的手掌。
那里的图案……它……不一样了。
更加鲜活。
刚刚发生了什么?
不过,很明显,这只是开始。
那香味并不浓烈,反而像冬日初雪,清冽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甜,可那股甜意之下,却又翻涌着刺骨的阴寒,仿佛是蛰伏在九幽之下的毒蛇,正缓缓吐着信子。
次日清晨,苏晚棠是被这股奇异的香气惊醒的。
她猛地睁开眼,那熟悉的味道瞬间攫住了她全部心神。
这不是别的,正是母亲生前最爱的“雪魄檀”!
这种香料极其珍贵,是以前朝贡品“雪魄”为主料,配以十数种罕见药材,由宫中秘法炮制而成,母亲曾说,此香有凝神静气之效,更能温养魂魄。
可如今,这本该出现在侯府内院的香气,怎会弥漫在这荒村破庙之中?
苏晚棠霍然起身,顾不得身上沾染的尘土,循着香气的源头快步走向破庙深处。
顾昭珩也被惊动,紧随其后,神色凝重。
香气最浓郁的地方,竟是那座早已破败不堪的主神神龛。
神龛上覆盖着厚厚的蛛网,暗红色的布帘早已褪色,边缘破烂不堪,透着一股陈腐的气息。
苏晚棠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掀开布帘!
蛛网与灰尘扑簌而下,露出了神龛内的景象。
一尊断了手臂的神像下,一个半旧的香炉孤零零地立着,炉中插着三根燃尽的残香。
而在香炉之后,一块蒙尘的褪色木牌,正静静地立在那里。
苏-氏-明-漪。
四个字,如四道惊雷,狠狠劈在苏晚棠心头。
她瞳孔骤然收缩,呼吸在瞬间被抽空。
木牌右侧的小字更是让她浑身冰冷——生辰昭和十二年腊月初七。
“这是……我娘……”她的声音干涩得像被砂纸磨过,“他们怎么会……怎么敢把她的牌位放在这种荒村破庙里?!”一股滔天怒火混合着无尽的悲凉,在她胸中轰然炸开。
守在庙门口的赵二虎听到动静,探头探脑地进来,一见苏晚棠的动作,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连连摆手,声音都哆嗦了:“姑奶奶,别碰!那牌位不是我们村里人立的!十几年前一个下着暴雨的夜里,它就……就自己出现在那里了!当时村长觉得晦气想把它扔了,结果当天就摔断了腿,后来又有几个不信邪的去动,不是大病一场就是家里出事,邪门得很!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碰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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